“红梅阿姨,我叫辜骁。您看看这封信,是不是您写的?”辜骁轻声细语地问她。戴红梅视力欠佳,她眨出了泪水,才把信看清楚,她一时间不可置信,颤巍巍地握住辜骁的手:“孩子,你是、你是……”“我是辜碧枝的儿子,我叫辜骁。”亲爱的碧枝:展信佳!许久未给你写信,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我猜,你应该过得很好,有一个聪明懂事的儿子和一个爱你宠你的丈夫,夫复何求!这两年里,我几次提笔想给你写信,又哭着放下,近日我再次鼓起勇气,终于下笔写下了你的名字。首先,很抱歉地告知你,你若是来九寨沟,应当没机会看见格来了,他两年前已入了轮回,这就是我为何不敢写信的原因。我和丹巴在这片雪域高原上为他祈福,想他年纪尚轻,业力微薄,不求转世入天道,只要不去三恶道,我们即心满意足。但丹巴告诉我,轮回命数且看三世业力,这一世格来没有作为,我也不知他前世又在何处。如此多愁,身体便一再得病卧床,久养不愈。最严重一次,我已觉阎魔勾魂,是丹巴连夜背我下山求救,这才保住一命。丹巴曾劝我回杭州,但他也明白,我是无法离开他半步的。曾经我因你草率与人定了终身而出离愤怒,远走散心,说好了这辈子不向本能低头,而你却先昏了头。直至我遇上丹巴,我才知道你并未有错,爱情来的时候,你是能清晰感知它的形状和滋味,本能是一道障眼法,真爱需要破除迷障才能获得,我们如果惧怕本能的威吓,就很难找到真正的爱情。……不知你还记得吗,当我与丹巴相爱后,我豁然开朗,写了第一封信给你,求你与我和解,你原谅了我,也恭喜我,说要为我和丹巴画一幅新婚像,就面朝这片雪峰和茂林,背倚天昭寺,以天地日月为见证。这些年,你忙于家庭和工作,我不好意思提起,但眼下我一算,你的孩子快要上大学了吧?我想趁着8月15日我的生辰,请你们一家来九寨沟做客,不知你是否抽得出空闲?盼你早日回信,我可爱的吱吱!你的红梅2xxx年5月19日当戴红梅拉扯着辜骁的衣袖嚎哭时,卢彦兮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信纸,他眼睛怕是炼丹炉里淬炼过的,一目十行就把人的信给看完了。写信的日期在四年前碧枝过世的前一个月,一个盼了四年回信的人怕是难以相信她等的人早已离开这个世界,成为一朵败落在西湖里的枯荷。碧枝离世后,她的作品被画廊高调处理,打的旗号是“旷世遗作”,这时世人才知道一代杭城才女画家竟凄然离世,关于她的死,坊间流言四起,卢彦兮特地赶去杭州的明心画廊抢下了最后几幅作品。画廊老板对他透露了一二实情,唏嘘不已,卢彦兮那时也正值人生低谷,他与家人不睦,情绪低落,在西湖边漫无目的地绕了好几天,卢中柏打电话来叫他回上海,不回就停他的卡。他买画的钱是预支的,因此不得不向金钱低头,窝囊地回家去。他把碧枝的作品挂在房中,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画前踱步、端详、思索,他甚至把碧枝悲惨的一生看作是自己未来的警示。天昭寺门外的夜徐徐降临,蹲坐在门口的卢彦兮环抱住双臂,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转头一看,是辜骁搀扶着戴红梅出来了。卢彦兮还是很难相信,这个貌似耄耋的老人是与碧枝同辈的阿姨,她哭得太累了,被辜骁扶到蒲团上坐着。“骁骁,这位是?”辜骁张张嘴,还没想好怎么介绍这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就听卢彦兮主动说道:“我是他的oga,我叫卢彦兮,叫我小卢吧,阿姨。”戴红梅微微一诧,随即欣慰地笑了:“多漂亮的孩子,骁骁好福气。”辜骁懒得费唇舌辩驳,只抿下嘴,道:“红梅阿姨,今天晚饭我来烧吧,我们带了新鲜的菜上来。”他说着把墙角堆着的两箱菜拖出来,拿起几样展示,“黄瓜、茄子、土豆……还给您带了苹果和香蕉。”戴红梅直拍膝盖:“哎呀,破费了,这孩子啊,你们抬上山都要命了!”辜骁摆摆手,随即搬着两箱果蔬进了灶间,戴红梅朝卢彦兮招招手,笑道:“漂亮娃儿,陪我说说话吧。”卢彦兮乖巧地坐过去,他闻到戴红梅身上只有一股柴火味,便问:“阿姨,您是oga吗?”戴红梅一愣,尴尬地笑笑:“我瞧着不像,是吧?”“对不起,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没事儿,没事儿,娃儿,我可比自己原来预期的,活得久嘞。”戴红梅似有秘密般凑到卢彦兮耳边,悄声道,“我原本没打算活过三十岁呢。”众所周知,不被标记的oga寿命很短,戴红梅和辜碧枝曾经就是口出狂言的一对好友,尤其学画的辜碧枝,天生傲性,瞧不起屈服于本能被alpha驾驭的oga,她和戴红梅相约三十岁那年一起投湖明志。然而她却在读大学时,意外结识了一个alpha,并光速与其恋爱生子,戴红梅一怒之下离开杭州,游历祖国,她在九寨沟游玩时,不慎在原始森林迷路还崴了脚,是山上的僧人丹巴救了她。她比辜碧枝还要疯狂,爱上了一个佛门中人。天昭寺是古寺,丹巴是唯一的僧人,他虽是alpha,但立志投身佛门,不理俗世,戴红梅住在山上多年,两人几番纠缠,终究逃不过情爱的折磨。许是条件艰苦,戴红梅三次生子,无一不夭折,丹巴心怀对佛祖和妻孩的愧疚,已于前年逝世。他的尸首遵循了天葬,献给了这片雪域高山,没有alpha滋养的oga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戴红梅握住卢彦兮的手,泪水涟涟道:“……碧枝怎么就先我一步呢,她和丹巴都在下面等着我呢,孩子,我见到你们,也就再无牵挂了。”卢彦兮望着她皱纹细密的黝黑深红的脸,一时间竟说不出任何有力的安慰之语,这是绝大多数oga的归宿,切断了alpha给予的供养,oga的生命线猝然缩短,往往十年间便会走到尽头。卢彦兮问她:“阿姨,如果一个oga还没被标记就出家颂佛,他有可能就此脱离本性,成为一个beta吗?”戴红梅没有嘲笑他的问题,甚至认真思索了一番,才道:“无论出世入世,你就是你,当苦难来了,就去承受,当幸福来了,就去接纳,佛祖更愿意见到本真的你,而不是逃避的你。丹巴曾对我说,他苦修二十载,怕标记了我,对不起佛祖;后来有一日,我夜半不辞而别,想成全他的心愿,他却追下山来告诉我,佛祖容不下欺瞒本心的人,所以他愿意直面自己的感情,接纳我。”“如果感情会变呢,是虚假的呢?”“诚实地面对当下的自己最重要,今后若是变了,假了,也请不要逃避,做人要有一份担当。”戴红梅看见了他颈侧完好的腺体,似乎了然,笑了笑,“年轻人害怕走错很正常,但是不去奋力一试,怕是抱憾终身。人的一辈子最怕的不是试错,而是不试。错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你心中怯懦的魔障。”佛堂里的一支蜡烛被外头的冷风刮灭了,卢彦兮起身去关门,他看见满天的星辰璀璨如钻,反观自身是何其渺小,他一直把解脱当做自己的终生目标,蹉跎到28岁了才发现,这个世界他竟不曾真的去探究过,他的天地太小,戴红梅的一席话已让他惭愧不已。辜骁举着铲子喊他们吃饭,桌上五个菜各个色香味俱全,戴红梅直叹太久没吃过如此丰盛的一顿饭了。政府每半月会差人上山送食物,但一些保质期短的食材往往两三天就得吃掉。饭后辜骁切了一个巴掌大的迷你西瓜,递给戴红梅半个,他和卢彦兮分食半个。实际上都是卢彦兮在吃,吃到最后一口,这厮良心发现,举起勺子道:“喏,我喂你啊。”辜骁瞥了一眼旁座的戴红梅,有些面热,接过勺子道:“我自己来。”他把瓜皮愣是铲成了纸片般薄,最后汁水淌了一手,卢彦兮忙拿一块硬邦邦的抹布去擦。天昭寺的一切设施都很陈旧,这里远离景区,开发景点性价比太低,碍于这座寺庙是国保单位,政府只得养着。戴红梅搬出丹巴生前睡的铺盖,铺在佛堂中央,又翻出两身藏袍,给辜卢二人御寒。雪域的夜直降个位数,卢彦兮穿上丹巴的袍子,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童,反而是辜骁穿上,抬头挺胸颇像模样。戴红梅看了他一眼,掩面进了卧房,怕是想到爱人难以自已。一支孤烛燃着,两人挤在一个被窝里,卢彦兮缩着脑袋还在喊:“好冷……夏天还能这么冷啊……”辜骁往上扯了扯被子,道:“你跟着龙薇他们,今晚睡的就是五星级客房。”“呵,我要是不跟着你,我又怎么会知道碧枝是你的母亲。”卢彦兮开始翻旧账,“那会儿在重庆美术馆里,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辜骁觑他一眼:“知道了你是不是要可怜我?”卢彦兮一撇嘴:“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可不可怜,取决于你自身的态度,我看你活得很坚强,并不需要同情。”一些驳斥的话在舌尖翻滚,但辜骁还是没能肆无忌惮地倒出口,卢彦兮瞧他隐约有憋闷之色,倏地笑了:“你分明要人安慰,还装作不在意,耍别扭呢,小朋友。”辜骁一把捂住他的嘴,可惜话已经说毕:“你别自以为很懂。”卢彦兮伸出舌尖舔了一口他干燥温热的掌心,吓得他立即收回手掌:“我不懂,你告诉我好吗?”辜骁攒着手心抵在胸口,他与卢彦兮仅一公分之隔,两个人的信息素不可避免地互相缠打,昏黄的烛光有柔和面部的奇效,一切带着朦胧的美感,融化雪峰的冰寒。oga主动凑近,缩短了身体间的空隙,他的香气就像挂在瑶池上的飞瀑,直面朝人袭来,连一丝躲避的机会也不给人留下。辜骁下意识要后仰,但卢彦兮揪住他藏袍的斜襟,把手摸进袍子内去取暖,紧接着他的脑袋也挨了上来,辜骁的鼻尖埋在他芬芳的发间,嘴唇抵在了他的额间。他们亲密依偎,宛如一对情深爱侣,卢彦兮摁住他的左心房,道:“你的心跳得好快,一、二、三、四……太快了,我数不过来。”辜骁按住他的爪子,忍无可忍道:“你用信息素勾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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