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姬溶月太过高调,龙骁营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只怕坑杀邢天河,孤立龙骁营,也是长公主的一步棋。只是不知其他门派如何。午饭是黄妈妈端来的,特地为锦摇光做的醒酒饭菜:牛肉细细地去了肥膘和筋头,切成片码在面上,那面有锦摇光的两指宽,盛在比她脸还大的海碗里;一旁配着一盘酸辣土豆丝,还有一碗蛋花汤。那土豆丝辣得她呛出眼泪来,面也只吃了几根,只把蛋花汤喝了干净。她不敢看黄妈妈失望的脸色,提了枪匆匆找借口出了门去。却在吕良医的住所门口远远望见了江中源。他迎了上来,语气很有些关切,“摇光怎么来了?可是哪儿不舒服?”不知为何,锦摇光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紧张来。再看到江中源,锦摇光想到义父,心里不免膈应,面上倒忍住了,“可能是醉后练功,一不小心岔气了,有些不舒服。”说罢掩唇假咳几声。“岔气?”江中源愣住,仔细看她。被方才的土豆丝辣到咳嗽的红晕还未褪去,在她白净的脸上清晰可见,再加上流过眼泪的赤红的眼角,也确实有了些合理的“病态”。吕良医从窗内望见,笑眯眯招手,“在外头说话做什么,摇光进来啊。”“好。”锦摇光冲江中源点点头,绕过他走进屋内。扑鼻而来是药材自然的清香。吕良医面前桌上摆着一些脉案,他整理了下,拿出个脉枕推到她面前摆好架势,笑着问:“哪儿不舒服呀?”“方才练功岔气了。”“岔气?!”吕良医惊愕地重复,手上切脉没什么问题,就拿出一柄玉如意点点她,“练功岔气可大可小,我替你梳理一遍脉络中的真气。”“好。”锦摇光乖巧点头,看着那玉如意在他手中浮起淡淡莹绿色莲花状烟雾,随后向自己飘来,不一会儿,顿觉经脉活络,真气流动也轻松流畅许多。凌尘宗治疗的招式:“万药生尘”。她不由抿起嘴角,“好多了,谢谢吕大夫。”“哈哈哈……你这孩子总这么客气。”吕良医眯眼笑起来,“幸好也是没有大碍,估计是没醒酒就运功,操之过急了些。”锦摇光乖巧应是。“你呀,从小性子急,慢慢来,凡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吕良医捋着胡须,似是意有所指。锦摇光有所察觉,抬头直视对方,“若是箭在弦上,也要等吗?”“我是大夫,不懂什么箭术。”吕良医笑了,“病情也有轻重缓急,战场上我只救急,沉疴痼疾还是等鸣金收兵后吧。”“何为急症?”“流血烂疮,断肢残躯,不是下一秒要断气的都不急。”锦摇光思索一阵,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旋即转身出去。望着锦摇光风风火火的背影,吕良医犹豫了下,略有些僵硬地做了个纳闷的表情:方才的对话,似乎并不足以做出什么推论呀?当然推论不出什么来。锦摇光早已作出决定。她想,求神问卦也无非如此,早在问的时候心里就有了选择,哪还需要他人来替自己做出什么决断。但方才的对话亦让她察觉出一丝不对劲。自己性子急,她知道,但为何吕良医多次暗示让她不要急?她可不曾透露要做什么的动向,又或者凌尘宗妙法还能摄取人的心中所想?锦摇光缓下脚步,默默将吕良医也划出信任圈之外。她也不想对人过度防备,只是不爱被别人说教。就当是年少轻狂吧。她无所畏惧地轻松一笑,似乎许久没有这么自在过了。漠北总是天黑得格外慢些,最后一丝晚霞散尽,马厩传来乱糟糟的声响。一匹塞外良驹高亢地嘶鸣一声,载着背上小将冲出栅栏。围场外的士兵们纷纷叫嚷着:“是左卫将军!锦左卫骑马出去了!”江中源不可置信地拦住一个人,“你说谁?锦左卫?”“是啊是啊!我们怎么都拦不住!也不说去哪!”“我这就追去!”江中源说着就飞奔去马厩跨马赶去,追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锦摇光的背影,忙大声喊着,“摇光!锦摇光!快停下!!”锦摇光回头,见追上来的只有江中源一个,便勒马回身,“江叔何事?”江中源气喘吁吁,见她停下忙又拍马赶了赶,“摇光怎么不说一声便走?这是要去往何处?”她并不答话,转了话头问道:“江叔,你怎么不叫我锦左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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