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到点接连亮起,池宁挪动酸麻的小腿,小声说:“你不反抗的话,你哥会一直欺负你的。” 宋晓意怔住,沉默很久,应他:“知道了。” 顿了顿,又说:“走吧,该去上课了。” 两人起身回教室。从假山后绕出来,池宁迎面撞上了谢诺,他连忙扶住,同时警觉地搜索谢辛的身影,一无所获。 池宁松了口气,叫她别跑那么急,容易摔倒。 谢诺葡萄珠似的眼睛亮闪闪的,喊池宁哥哥,又喊宋晓意姐姐,问他们在干什么,能不能陪她一起玩。 不等他们回答,保姆打岔,跟谢诺说得回谢家了,谢川在家里等她吃饭。 谢诺这几天在岑家待的时间比较长,上次她小叔带她过来串门,见有只母兔怀孕了,随口说会生小兔子。 谢诺好奇心爆棚,生怕错过生小兔子的场面,一从幼儿园回来,就直直往岑家后院奔。谢辛都烦了,和岑明森打了个招呼,连窝带孕兔带回了谢家。 骤然换了新环境,兔子产生了应激反应,谢诺着急得不行,没办法又把它送回原处。 谢诺念叨着吃完饭要过来看生小兔子,保姆笑着应好,轻声细语地哄,领着她离开。 池宁和宋晓意站在台阶上看,谢诺穿着粉白的毛衣外套,搭配荷叶裙,小短腿一蹦一蹦,格外可爱。 片刻后,粉白毛衣外套被灌木丛遮住,池宁收回视线,瞥见宋晓意在发呆,眼神空荡,毫无焦点,像被丝线操控的木偶。 她转身踏进走廊,行走姿态也像木偶,池宁跟上,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没想过解决办法吗?” 宋晓意低头盯着不断前进的脚尖,“什么解决办法?” “不被欺负的办法。” “什么欺负?没人欺负我。”宋晓意说。 池宁不再出声,梁行野教过他,遇到事情要先找出问题,再解决问题。 他对宋晓意的家庭情况有所了解,不反抗,也许是怕招致更严重的欺凌。宋晓意她哥池宁也有印象,私下里张扬跋扈,在岑老师面前却很听话。 表舅加老师的身份看来能压住他,如果岑老师出面,宋晓意的遭遇会有转机。但要想杜绝被欺负的源头,最好找到有力的证据。 池宁坐在教室里,声乐课上得心不在焉,东看西看,目光定格在坏了很久的监控上。 下课后,大家陆续离开,没一会儿,只剩池宁和翻动着乐谱的宋晓意。池宁打开摄像功能,晃去窗边假装看天气,又借着桌子的掩护,偷偷用多媒体设备卡住手机。 然后对宋晓意说:“我先走了。” 他出了门,站在楼梯间等。他知道岑明森有个习惯,每天都会在办公室待到很晚,出了名的认真负责。等教室门一关,他就去找岑明森,然后破门而入拿证据。 池宁不时探头往走廊看,又怕打草惊蛇,便拉长了时间线。楼梯间有窗户,能看到前院的景色,他紧张得有点心神不定,手撑着窗沿,视线跳跃。 他准备去打探教室的状况,忽地望见不远处有人穿着熟悉的灰色羽绒服,缩着脖子走向大门,看身形是宋晓意。 池宁跑出楼梯间,经过教室门口时,没注意到已经关了门,而灯光正从底部缝隙流出来。 他在花圃边追上了宋晓意,宋晓意停住脚步,脸藏在羽绒服帽子里,“你不是回家了吗?” “你哥呢?”池宁问。 “今天没来,怎么了?” 他想把计划告诉宋晓意,想了想决定放弃,宋晓意内向,胆子比他还小,只会徒增担心,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计划泡汤,池宁回教室拿手机,梁行野提前给他发过消息,说晚上来接他,不过会耽搁一会儿,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教室门虚虚搭着,池宁推开,愣了下。 谢诺趴在第一排的桌子上睡着了,脸颊红扑扑的,手里抱着兔子,像是玩累了,保姆却不见踪影。 这间教室在走廊尽头,尽头的玻璃门打开就是后院,兔子爱乱跑,可能她甩脱保姆跟着兔子跑到这玩,又因为常用教室基本设置在楼上,一楼只有这间用来上声乐课,位置偏僻,一时没人发现。 池宁叫了谢诺几句没叫醒,便先去多媒体设备那拿手机。摄像头正对着课桌还在拍,池宁按下暂停,点删除不小心拉到了进度条。 画面里赫然出现了岑明森,大步走进教室,行云流水地反锁上门。他眼神滑过趴着的谢诺,张望着好似在找人,继而面露不满。 紧接着,岑明森目光绕回到谢诺红扑扑的脸蛋上,神色复杂,不满转变为犹豫…… 池宁察觉不对劲,皱眉凝视屏幕。 视频因内存不足卡着转圈,角度不佳,岑明森的脸显得莫名诡异,池宁点暂停又打开,想看后续,余光倏地瞄见脚下出现道影子,正像蛇一样蜿蜒靠近。 池宁手指僵住,短短几秒被无限拉长。 白灰色小圈在屏幕上乐此不疲地转着;白织灯冰冷的光被镜面反射,毒辣刺眼;从窗缝钻入的风带来刺骨的寒意。 教室里没有声音,安静到沉寂,影子却一步一步逼近,吞噬掉脚下的瓷砖,咬住窗帘下摆,向上攀沿。 心脏在胸腔剧烈蹦跳,冷意从池宁心口猛地涌入四肢,阴影覆盖住头顶那刻,他迅速将手机贴耳边,控制着让声音不颤抖,“喂,梁行野,你来接我了吗?” 他低着头转身就走,和一脸阴郁的岑明森擦肩而过,池宁稍稍放松,踏出一步,面前忽地伸出只手,铁棍般把他拦住。 池宁攥着手机,用力到指节泛白,他扬起笑,像以前无数次打招呼那样,“岑老师好。” 又对卡着视频的屏幕说,“是,我在声乐教室,马上出来。” 多媒体设备离教室门口五六米距离,黏在背上的眼神犹如实质,池宁心跳如鼓,快要锤破胸腔,放在外套兜里的那只手细微抖动着,他不敢加快步子,强装镇定地往前走。 走到教室门口第一排,他看到了谢诺。 谢诺还在睡,粉白毛衣外套被压皱了,脸颊红扑扑的,睫毛浓密如扇子,娇憨可爱。 脚下扭曲的影子似乎动了动,池宁压住颤抖的声音,对着手机:“你和谢辛在一起吗?他妹妹也在这。” 影子陡然逼近。 只需一步,池宁就能跨出教室,玻璃门开着,后院空旷,有大把的地方可以躲。但他听到了视频里摩挲衣服的声响。 细微,不怀好意。 “好,”池宁说,“那我带她出来。” 他迅速弯腰抱谢诺,但岑明森比他更快,卡住他脖子往桌上按,池宁手一抖,手机摔了下去。 岑明森扫过屏幕,表情瞬间变得狠厉。 手机摔在桌上的那刻,谢诺被惊醒,呆呆地揉眼睛。岑明森下意识松了力度,池宁喊:“梁行野!” 岑明森回头,池宁趁机踹开他,钻出教室,死命往后院跑。 池宁拔腿狂奔,风一样穿过后院,经过花圃和灌木丛,快到别墅门口才敢回头看,岑明森没追上来。 他扶着膝盖大喘气,擦掉脸上的汗,手和腿都在不住地抖。 人几乎都走光了,到处空荡荡的,天上一轮圆月,散发着寒气。他抓紧时间跑向大门口,却忽然停住。 保安亭旁边,站着岑明森,正皱着眉和几个保安说话,同时不断扫视四周的环境。 紧接着,保安分散着走开,其中一个朝池宁的方向过来。 池宁转身就跑。 保安眼尖,指着池宁背影喊了一嗓子,“哎,人在那呢!” 池宁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听见后头紧追不舍的杂乱脚步声,咬牙加快速度。 和后院相比,别墅教室多,搜起来要花费不少时间,池宁慌不择路地闯进楼梯间。 追赶着的声响愈来愈近,池宁闷头躲入储物间。储物间放着清扫用具,拖把还在滴水,溅在瓷白的地砖上,一片脏污。 他手脚并用挤到角落里的柜子底部,柜底狭窄,看着不能藏人,但他瘦,身体又软,恰好藏住。 他秉住呼吸,听着门外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又听见有人推开门,“哎,真是奇怪,明明见他往这边跑了,怎么哪儿都没有。” 那人到处翻找,忽然止住动静,呼吸粗重,“我看到你了,出来吧。” 池宁脸贴着地面,看拖把上的水珠滴答落下,随着溅落的动静慢慢调整喘息。 外面忽地响起岑明森的声音,“找到了吗?” “没有,但别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按理来说最可能藏在这……” “去楼梯间看看。” “好,我马上去。” 门“嘎吱”一声被带上,杂乱的脚步声和交谈声逐渐消失,像放弃了这块地方。 但池宁依旧蜷着身子趴着,一颗一颗地数坠落的水珠,脸颊被地面冻得失去了知觉。 安静的储物间,他听见那道粗重的呼吸终于有了起伏,嘟囔着,“还真没有。” 这次打开门,真正离开了。 池宁等了一会儿才出储物间。他七拐八拐,绕到佣人房,警惕地确认安全后,敲响门。 门缝里露出胖阿姨的脸,是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池宁一直在帮她收集空瓶子。她认出池宁,惊讶道:“宁宁?” 池宁急得脸上冒汗,“阿姨,能借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 “可以,”胖阿姨和善地笑笑,掏出手机给他,“打完放桌上就行。” 她手肘搭着衣服毛巾,转身去了洗澡。 拿到手机,池宁迅速拨电话,响铃的那几秒,仿佛漫长到没有边际。 梁行野会接的,他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他一定会接的…… 电话通了。 传来梁行野低沉好听的声音:“喂?” 池宁蹲在地上,手抖得不行,喉咙发紧,“梁行野,你快……” 有人倏地从背后捂住他的嘴,随后挂断了通话。 池宁使劲挣开束缚,没跑掉,被岑明森紧紧抓住。 “我不怕你,”池宁靠着墙,手一直在抓挠墙面,威胁道,“梁行野马上就来接我了!” 岑明森盯着他,脸色极其难看,梁行野性格强硬,出了名的不好对付。 白灰嵌入指缝,撑得手指发疼,池宁继续威胁,“他马上就到了!!” 场面僵持不下,岑明森眼神淤血似的发暗。 他忽然笑了起来,嗓音是上课时惯用的温和:“是吗?那我倒要看看,是梁行野更快,还是谢辛更快。” 他立刻打给谢辛,待接通,语速加急,像发慌的长辈,“小辛,你到前院了吗?诺诺出事了。” 岑明岑吐出的话水泥一样朝池宁压过去——“池宁猥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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