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宣上了一天班,疲惫不堪,只想在床上躺着,快速收拾完东西,一溜烟儿离开。 纪宣离开后,池宁迟疑片刻也想走,梁行野拉住他:“等等。” 池宁被迫重新坐下,一脸迷茫,“怎么了?” “刚才我问你,你撒了谎,”梁行野掰正池宁的脸,要他看着自己,“说实话。” 梁行野认真起来,表情自带攻击性,池宁不安地否认:“没……没有撒谎啊。” 两人对峙半晌,池宁就像河里紧闭的蚌,死活撬不开嘴。梁行野松开手,突然问:“洗了澡没有?” “洗了。” 池宁直接被梁行野半抱半拎弄进卧室。 池宁担心梁行野会继续追问,又担心明天被他扔回海里,挣扎起来。梁行野力气大,摁他就像摁一个小鱼仔:“换上睡衣睡觉。” 在外面走了一晚上,池宁困得不行,身体一碰到床,挣扎偃旗息鼓。 先睡一觉再说。 池宁换了丝质睡衣,侧躺在床上,半张脸陷进松软的枕头里。困意渐渐袭来,他打了个哈欠,忽地听见梁行野说:“池宁,我腿疼。” 池宁是一条鱼,但他不蠢,梁行野明显在引诱他做些什么。于是他“哦”了一声,拉起被子遮住半张脸,小声应:“不疼的。” 梁行野没再出声,池宁闭上眼睛,困意却消散了个干净。 纱质窗帘透光,关了壁灯,灯火依旧能晃进来。过了大概半小时,梁行野呼吸逐渐变得悠长绵密,像是睡着了。 池宁喊:“梁行野。” 卧室安静,只有梁行野起伏的呼吸声作为回应。 池宁脑子里全是梁行野质问他的神态,捏着他下巴,紧盯着他,看上去有点凶。过了会儿,又想起台风天梁行野对他的再三警告。 “我是人,不是人鱼,不要把你的人鱼习性对标在我身上……” “如果你再对我做一些奇怪的行为,我会很生气。” …… 梁行野发现什么了吗?在用腿疼试探他? 纪宣打止痛针的时候,又骂梁行野见天折腾那条破腿,不如早点备棺材。如果他收拾东西时没碰文件,梁行野就不会去找他,不去找他,就不会受伤,池宁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被角。 他侧身躺着,望着梁行野朦胧的脸部轮廓,目不转睛。 哪有人睡觉会刻意控制呼吸节奏的,是在等他往陷阱里跳。 良久之后,池宁凑过去,小声说:“我知道你……你没睡。” 然后咬破指腹,放到梁行野唇边:“别生气好吗?” 从说出腿疼那刻,梁行野一直在等。 等池宁以为他睡着,自投罗网,可他低估了池宁的机灵,愣是不上钩。等到他困意袭来,觉得没希望时,又峰回路转。 指腹擦过唇的刹那,梁行野睁开眼睛,紧握住池宁手指,然后欠身开灯。 炽亮的光倾洒而下,他低头,池宁的血沾染在他手心,模糊了纹路。 梁行野怔住,大脑头一次出现空白,回神后,立刻摁住池宁指腹的伤口。 他凝视着池宁,心绪复杂犹如一团乱麻,沉默了许久,才问:“做过几次?” “三次。” 又是沉默,呼吸声此起彼伏,像藤蔓一样交缠。 梁行野嘴唇动了动,随即紧闭,又张开,“会不会对你身体有伤害?” 池宁观察他表情,摇头:“不会。” 梁行野:“会不会?” 池宁慢慢点头:“一点点,不……不严重。” 美人鱼的制血周期极其漫长,亏空对身体状态有影响,到达某个临界值会危及生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不过他给梁行野的不多,养几天就能恢复正常。 梁行野:“为什么要这样做?” 池宁小声说:“纪宣说……说你要死了,我担心。” 梁行野很久没说话,久到被子上的褶皱慢慢塌下,池宁跪坐在床上的腿变得酸麻。而池宁的手指还攥在他手心,即使那抹血迹已然干涸。 “梁行野。”池宁叫他。 梁行野微微偏过头,池宁只能看到他侧脸,笼着光,表情模糊不清。 池宁有点难过:“你生气了吗?” 梁行野终于开口,声音变得很轻:“没有。” “没有生气。”他说。能收留你是我足够幸运 第二天早上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池宁醒的时候,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眼睛,手指擦过眼皮,带起粗糙的疼痛感。 他低头一看,手指上围着创口贴,是昨晚睡前梁行野帮他贴的。他掀开被子下床,出了卧室,看见梁行野正站在餐桌旁拆餐盒。 梁行野听到脚步声,扭头看他一眼,让他快去洗漱,准备吃早餐。 池宁三下五除二整理好自己,带上水草兜,准备和梁行野吃最后一顿早餐。 他刚坐下,梁行野推给他一个黑色小玻璃瓶,瓶身被包装纸盖住,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顶部插着吸管。 池宁好奇:“这是什么?” “补血的,”梁行野说,“喝了。” 池宁尝了一口,酸酸甜甜,像饮料。喝完一瓶之后,梁行野又给了他一瓶,饮料入口甘甜,喝完嘴里发涩,他丧失了兴趣:“梁行野。” “怎么了?” “我不是人,喝了应该不……不补血的。” 梁行野没想到这一茬,递饭团给池宁:“那别喝了,吃早餐。” 饭团温热,冒着清甜的香气,池宁边啃边看梁行野。梁行野在和人发消息,提示音连续不断。池宁潜意识觉得手机那头是徐妍,正和梁行野商量扔他回海里的事,警铃大作,放下饭团就要离开。 梁行野叫住他:“池宁,把你那团水草摘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池宁护住水草兜:“我不想去。” 梁行野仿佛没听见他的拒绝,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跟上。” 池宁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去。” 梁行野揽住他,带他下楼,装进车里,又给他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 池宁有点懵,眼看梁行野绕过车头上了车,连忙问:“要去哪儿?” “待会儿就知道了。”梁行野说。 池宁的迷茫无措在梁行野驶出小区后逐渐消失,他对方向感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第一次从海里上岸后,梁行野送他回去,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只要不回海里,去哪儿池宁都不介意。他松了口气,透过车窗看外面的景色。 梁行野车里的皮革处理过,几乎不散发气味,狭小空间里,池宁只能嗅到梁行野身上的味道,很淡,但存在感极强,他感觉整个人被包裹住,一放松,脑袋压着座椅,眼皮渐渐耷拉下来。 许久之后,恍惚间听见梁行野叫他:“池宁,醒醒。” 池宁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沙滩,沙滩连着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大海?! 睡意顿时抛到九霄云外,池宁打开车门,赤脚跳到沙滩上,往路边跑。他不爱穿鞋,睡觉前特意脱了,还蹭掉了袜子,窝在副驾驶睡的。此时踩着沙子,忍不住曲起脚趾,又踮起脚试图减少接触面积。 他跑了几步,被梁行野拦腰抱住。 “你跑什么?”梁行野说。 池宁贴在梁行野怀里,挣了一下挣不动,着急不已:“梁行野,放开我。” “不送你回海里。”梁行野拽着他走向海边,在被浪濡湿的边界线停住,“我带你来这,是因为找到了你家,想给你个交代。” 池宁看着波光粼粼的大海,迷茫又不解:“可这不是我家啊。” “你不用撒谎。”梁行野说。从水草分布区域来看,除了一开始送池宁回去的那片海域,只有这里存在相关物种。 池宁更迷茫了:“我没撒谎。” 池宁的话散在咸湿的海风中,梁行野只当他嘴硬,指着远处模糊的海岸线,温声问他:“想不想回去?” 池宁摇头:“不想。” “真的不想吗?” “不想。” 梁行野看着他不说话,池宁垂下眼睛,见有只手掌大的小乌龟四脚朝天躺在前边,四肢和脑袋在空中费力地划拉着,便走过去帮他翻身。 小乌龟蹭蹭池宁的手心,而后钻进了绵软的沙子。 浪不断翻卷,水汽潮湿,池宁往后退了几步,撞到梁行野身上,头卡在他下巴处,严丝合缝。池宁刚要移开,听见梁行野说:“池宁,你是不是就想跟着我?” 池宁转过身,海风吹得他头发蓬起,瞳孔那抹浅淡的蓝灰色似乎也被吹开了,化在整个眸子里。 他看着梁行野,用湿漉漉犹如精灵的眼神。 “梁行野,”池宁轻声说,“我有很多珍珠,可以换……换好多钱,全都给你。我很多事情不懂,但……但我学得很快,我也很好养。” 他说:“我吃饭团就行了。” “每天只吃饭团都行吗?” 池宁用力点头:“嗯。” 他抓着梁行野的衣服,慢慢往手心卷:“能不能不要送……送我回去,我不喜欢大海。” 从池宁偷偷给他喂血,到撒谎说这片海域不是他家,到只吃饭团就行和不喜欢大海,梁行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小动物的印刻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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