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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1页）

不料老村正却忽然大喊一声：&ldo;站住!&rdo;

萧君默一惊，回头看着他。

&ldo;不经我老汉同意，你也敢在这地头上瞎走?&rdo;

萧君默连连苦笑，没想到这老汉的派头比京官还大，便道：&ldo;老丈，我真是孙阿大表侄，不信您带我去见他，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rdo;

老村正又看了他半晌，这才挪步走过来，把点心塞回给他：&ldo;老朽一生清白，不能受你这奸商之贿，拿走!&rdo;

萧君默无奈一笑，只好把东西收起，心想这老汉也不知被哪个奸商骗过，乃至创伤如此严重。

&ldo;跟我来吧。&rdo;老村正拄着拐棍在前面引路，边走边道，&ldo;这孙阿大也有亲戚?我以为他的亲戚都死绝了!&rdo;

萧君默一听，这心里好不是滋味，忍不住道：&ldo;老丈，您贵为一村之正，理当亲善乡邻、敦睦风俗，这么背后说人家，不大好吧?&rdo;

萧君默本以为老汉听了这话，一定会不高兴，没想到他反而笑了笑，扭头看着他：&ldo;你这后生虽然是个商人，不过此言倒也不失厚道。其实也不是老汉刻薄，这孙阿大自从入赘我村，便几乎不与人来往，一副自生自灭的模样，乡亲们也都嫌弃他。前年他婆娘病故，有人合起伙来要赶他走，要不是老汉护着，他哪能待得下去!&rdo;

孟怀让是来此入赘的，显然他之前的妻室已经过世。萧君默想着，嘴上奉承着村正，心里却有些沉重。为了守护吕世衡留下的秘密，孟怀让可谓苦心孤诣，算是把自己的一生都赔进去了。隐姓埋名流落到此这么多年，他一定过得异常凄苦。

说着话，村正带他来到了一处大宅院前。萧君默仰头一看，门楣上写着&ldo;孙氏宗祠&rdo;几个大字。孟怀让怎么可能在此?正纳闷间，村正忽然拿拐棍在地上连击三下，宗祠内突然拥出十几个青壮乡民，个个手持镰刀锄头等物，把萧君默围在当中，一副如临大敌之状。

萧君默惊诧地看着村正：&ldo;老丈，这是何意?&rdo;

老村正冷哼一声：&ldo;年轻人，别装了，你是来找孙阿大寻仇的吧?&rdo;

萧君默苦笑：&ldo;老丈此言从何说起?&rdo;

&ldo;自从孙阿大来到我村，我便看出来了，他一定是来此躲避仇家的。&rdo;老村正一脸明察秋毫的表情，&ldo;年轻人，你方才有句话说对了，老汉我忝为一村之长，便要亲善乡邻。这孙阿大虽然不会做人，可他只要在我夹峪沟一日，便一日是我孙氏族人，老汉我便要护着他!&rdo;

萧君默终于听明白了，心里顿时对这老汉生出了几分敬重。他知道多言无益，索性亮出了玄甲卫的腰牌：&ldo;村正，在下乃玄甲卫郎将，奉旨调查孙阿大，请你务必配合!&rdo;

老村正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腰牌，终于神色一凛：&ldo;看来老朽又猜对了!将军相貌堂堂，一身正气，又岂能是什么奸商呢!&rdo;

萧君默在心里乐了，真想问一句：老丈，商人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孟怀让住在村东头，一溜低矮的土墙围着几间破破烂烂的瓦房，就是他的家了。

萧君默径直走进院门的时候，看见一个身材壮实、约莫五十来岁的汉子，正和三个年轻后生一起围坐在一张小桌子上吃饭，饭菜简陋，他们却吃得津津有味。

汉子蓦然抬头，跟萧君默目光一碰，似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嘴角掠过一丝苦笑。

&ldo;十六年了，你们终于还是来了!&rdo;

孟怀让领着萧君默进了屋里，一声长叹，声音中似乎饱含着无限凄凉。

孟家三间瓦房当中这一间稍大点的，便是他们家会客的厅堂了。萧君默环视一眼，但见家徒四壁，屋顶还破了一个拳头大的洞，一束阳光直射下来，恰好照在孟怀让的半边脸上。孟怀让面目黝黑，皮肤粗糙，脸上皱纹纵横，至少比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岁。

这十多年来，他过的这叫什么日子?!萧君默心中不免一阵酸楚。

&ldo;能否只杀我一人，放过我的三个儿子?&rdo;孟怀让凄然道。

&ldo;你连我是谁都不问，就认定我是来杀你的?&rdo;

&ldo;那就说吧，你是哪一路的，也好让我死个明白!&rdo;

&ldo;你希望我是哪一路的?&rdo;萧君默抱起双手，靠着墙壁，从容不迫地看着他。

孟怀让冷哼一声：&ldo;不管你是哪一路的，你都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rdo;

&ldo;这么说，你知道我是来跟你要东西的?&rdo;萧君默笑道。

&ldo;别费劲了，你唯一能要到的东西，只有我的人头。&rdo;

&ldo;你的人头，对冥藏先生毫无价值。&rdo;萧君默注视着他。

孟怀让倏然一震。看得出来，尽管时隔多年，&ldo;冥藏&rdo;二字给他造成的恐惧仍然大得难以想象。由此足以证明，孟怀让不仅是吕世衡在禁军中的部下，更是他&ldo;无涯&rdo;势力中的重要成员。

&ldo;你不会是冥藏的人。&rdo;片刻后，孟怀让才强自镇定道。

&ldo;为什么?&rdo;

&ldo;冥藏若真想动手，不会只派你一个人来。&rdo;

&ldo;聪明!&rdo;萧君默一笑，&ldo;那你猜我到底是什么人?&rdo;

孟怀让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冷笑道：&ldo;看样子，跟我当年一样，也是吃皇粮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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