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少年还是一声不吭,顾夫人询问他这胳膊如何断的,他却半点没有透露。哪怕是见着燕蒹葭的时候,也目不斜视,仿佛不曾见过。于是,她才知晓,他亲眼见着父母被害,苟活了一命下来,至此变得不善言辞。抱着歉意与愧疚,她开始照料少年的日常,那股子热乎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转了性子。其实不然,她心中有愧,如今也正是年少心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少年都没有正眼看她,当然,他也不曾正眼看别人。直到半年后,顾夫人染了重疾,卧病在床,少年和小姑娘才算是慢慢亲近起来。苦难与悲伤,让人心生同情,而燕蒹葭半年的照看,也彻底打开了少年的心房。后来,顾夫人到底还是死了,燕蒹葭哭了许久,缓了大半年才算是走出了丧母之痛。她嫡亲的两个兄长年长她许多,早早就离了幽州,前往都城经营买卖,故而她打心眼里,便开始将扶苏当作了兄长。十岁那年,她上了学堂,她父亲顾景岚因她太过顽劣,特意也将扶苏安置在了她的左右。有一日,她正趴在树下,手捧一本诗经,百无聊赖的看着。虽说眼到之处是书册,可她的心早就飞到了外头。扶苏迎面走来,手中捏着一串糖葫芦,问她:“偲偲,你竟是在看书?”她道:“父亲逼我看得,他说我若是背不下来,就不准出去放风筝。”说话间,她语气极为委屈,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看得扶苏笑意促狭。他凑过头去,视线落在书上,不由读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扶苏是什么?”小姑娘望着他,问道:“听着甚是熟悉。”她总觉得,这两个字尤为耳熟,仿佛……是谁的名字。故而从方才开始,她翻书的手便再动不起来,反而迟迟停留在此地。“扶苏,乃佳木之意。”他回,极为耐心:“上好的树木。”“不妨你改了名字?”小姑娘脱口而出:“我觉得这扶苏二字,与你极配!”“扶苏?”他一愣,不知为何,竟是与燕蒹葭一样,深觉这二字耳熟。只是,彼时他一笑而过:“我若是改了名字,便听着与你不像是兄妹了。”顾偲、顾扶苏?这一听,便不像是一家人。她闻言,笑眯眯道:“你本就不是我的亲兄长,我今后长大,若是没有人娶,可以嫁给你啊!”十岁的小姑娘,每日只知玩乐,哪里懂什么是嫁娶?可扶苏不同,他已然十二,早年四处流亡,对这人情世故早熟知于心。白皙的脸容微微发烫,他红了脸颊,强装镇定,正色道:“谁说你没有人娶?”“爹爹说的,”燕蒹葭唉声道:“爹爹说我太不文雅,不像个闺阁小姐,将来是没有人稀罕的。”说着,她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不过无妨,左右你我不是亲兄妹,将来若是没有人娶我,我嫁给你,可好?”“说什么胡话呢?”他撇过脸去,破天荒的磕巴起来:“我……你……你我如今是兄妹,若是让人知道,恐怕会污了名声!”“名声值几个钱?”燕蒹葭不以为意,哼道:“旁人都说我胡闹,只有三哥哥待我最好,从不曾苛责我什么,我将来一定要嫁给三哥哥!”她嘟嘟囔囔的说着,笑意嫣然,年纪尚小,几乎不知道何为婚嫁。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一字一句落入扶苏的耳中,竟是格外让人心动。流年悠悠,经年一晃而过。如上一世梦境那般,江执入了顾府,只是,有些事情,换了一个人,便全然走上了不同的道儿。燕蒹葭并未和顾偲一样,对江执起一丝意。诚然在众人眼中,江执生的秀致而俊逸,可燕蒹葭却分毫瞧不上眼。扶苏问她,:“为何对江执爱答不理?”她回:“此人过于文绉绉,眸子也不甚清澈,我在话本子里头见过,那般负心儿郎,非他莫属。”对于燕蒹葭的回答,扶苏有些哭笑不得,但他还是摸了摸她的发梢,轻轻一笑。他想,其实她说的有些道理,江执此人看着……的确不像是个好东西。冬日的那个乞巧节,她亲自绣了荷包与他,一双纤纤玉手被扎的千疮百孔,可她还是笑吟吟的望着他,问他是否欢喜。夏日的夜晚,萤火翩飞,她跳着跑着,抓了满满一笼,捧到他的面前,笑道:三哥哥不喜黑夜,若是将这些萤虫儿放在笼中,今后三哥哥眼里,便再没有黑夜。他之所以不喜黑夜,那是因为幼年的时候,父母惨死,他被藏匿稻草之中,于黑暗中亲眼见着至亲至爱,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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