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明翰停顿了一下:“曾经有一个人很坏,用一样的样貌欺骗你,但幸好没有欺骗成功。” “那他付出代价了吗?” “付出了。” “什么代价?” “永远爱一个不会爱他的人。” 缪存没说话,久久与他对视着,继而将手指轻轻抵住他的唇。 骆明翰不明所以。 缪存浑身紧张地问:“……那你现在觉得自己幸运吗?” 骆明翰捏紧了水瓶,近在咫尺的眉眼,遥远得像星星的距离:“幸运。” 缪存孩子气地笑。 “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觉得我快好了。” 骆明翰他们进入宁夏境内后,骆远鹤处理好了法国的事宜,踏上了飞回国内的航班。 机票是跟骆明翰商量后订的,从迪拜中转,最后落地银川国际机场。订机票的那晚,骆明翰狠狠地抽着烟,双胞胎之间真的有那种莫名的情绪共鸣,即使隔着上万公里,即使骆明翰在电话那端迟迟没有说话,骆远鹤也什么都能感受到。 机票正在最后付款阶段,骆远鹤漫不经心地说:“我也可以直接去医院等你们。” 去银川要绕一大圈,多走数百公里,但多深入一些,便能看到沙漠,骆明翰最终说:“让妙妙自己选吧。” 他走到缪存身边,问:“你想去沙漠里看星星吗?” 缪存说:“想的。” 他不知道这简短的两个字为什么会让骆明翰脸上露出这种神情,是一瞬间席卷而来的痛楚,但随后,他的目光就温柔了下来,像是在这一秒里,他和命运和解了,他认了命,并对自己说,这一切本就该如此。他看着缪存,勾了勾唇,继而对电话那端说:“你听到了。” 缪存不知道看完这一场星星后,他就要送走眼前的这个人。 沙漠里的星星果然跟在城市乡村里看到的不同,缪存一路上看了这么多天的星空,怎么看也看不厌,到了沙漠,太阳一落,天一黑,他抬起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整个宇宙都在为他闪烁,所有星星都在对他眨眼。 骆明翰给他买了一小箱烟花棒,缪存用打火机一根接一根地点,火花在他手中呲起,照亮了他专注的侧脸,垂下手时,那些火星成串地跌下,像一场金色流星的瀑布。 房车营地里还停了一辆自驾游的房车,是年轻的情侣,带着一只金光闪闪毛发蓬勃的大金毛。 缪存不喜欢跟人说话,倒很能跟动物相处,虽然这只动物比孔雀啊兔子啊豆娘啊,都威风许多。 情侣给他显摆狗多聪明,喊了很多指令,骆明翰在一旁抽烟,指尖的红星就没断过。玩累了,大家坐下来喝啤酒,“你长得真好看。”女主人忍不住夸缪存,“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 缪存浑身都紧张起来,一言不发转过身埋头疾走,手紧紧攥成拳。 骆明翰见状,赶紧过去解释:“他很内向,很怕被人夸。” 女生有些尴尬地摆摆手。 过了会儿,钻进房车的缪存去而复返,抱了个蜜瓜出来,塞到她怀里。 女生被他给整不会了,傻愣愣地抱着瓜,“送我?” 缪存点点头。 她受宠若惊又哭笑不得,“因为我夸你好看?” 缪存低着头,指尖掐着掌心,过了半天,才又点了一下头。 男生拎着啤酒瓶跟骆明翰碰了碰,问:“你男朋友?” 骆明翰看着缪存撸狗的身影:“不是,朋友家的小孩。” “这样,看你们这么亲密,还以为是情侣。”对方笑笑,“不好意思,希望没冒犯到你。” “他有点怕生,所以带他出来转转。” 虽然早已察觉到缪存绝不是“怕生”这么简单,但男生还是礼貌地“哦”了一声,没有探究。 缪存一直听着这场对话,听到骆明翰轻描淡写地说他是朋友家的小孩,他猛地回头,怔愣地看了骆明翰一眼。金毛又对他哈嘴摇尾巴,缪存忽然觉得无聊了起来。 “明天去哪里?” “银川。” 这是回头路,男生问:“准备回去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 缪存又听到了。 他不再玩狗,只是一个人乖乖地在沙丘上待着,反反复复地用手指插进细沙里,然后扒拉沙子把脚埋起来,好像怎么玩都玩不厌。 年轻的情侣回去休息了,一晚上的篝火啤酒和蜜瓜变成了垃圾,被束在白色的垃圾袋里,等待着明天一早带走扔掉。 骆明翰在缪存身边坐下,缪存问:“你是小姨的朋友吗?” 问得莫名其妙的,骆明翰说:“算是吧。” “我是朋友家的小孩?” 他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手里玩着沙子,捏紧,然后看它们从指缝里流走。 骆明翰便知道他是听到了刚才那一场对话。 “我的病会好的,”缪存又没头没尾地说:“而且已经快好了,可不可以不去医院了?现在还没到冬天,那条河也没有结冰,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西双版纳好吗?” “你不想去法国了吗?”骆明翰问,“你要彻底好了,才能去法国,一直在西双版纳是好不了的。” “你又不会画画,所以你根本就不会跟我一起去法国。” 骆明翰早就知道自己那劣质的几笔根本瞒不过缪存的双眼,他漫不经心地说:“我会画,之前是怕画得比你好,你会伤心,不信你明天再让我试试。” “现在试。” “现在太晚了,天都黑了,怎么画?” 缪存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想了想,安心下来,但心里那股难受还是挥之不去,无法驱赶,甚至让他的心脏都觉得疼了。以他的人生经验和小学生思维,也根本无法找寻到这一抹难过的缘由。 他偏过头,眼底被星星照亮:“骆明翰,我好疼啊。” 烟从骆明翰的指间跌落,红星撞上夜晚冰凉的沙漠,很快便熄灭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缪存:“你叫我什么?” 缪存脸上的神情很空,怔了许久,说,“骆明翰。”但是随即茫然地问:“骆明翰是谁?” 这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名字,忽然钻进了他的脑子。 被刻意压抑一整晚的痛苦山洪般冲没了骆明翰严防死守的闸口,他不敢失态,只好猛然转过身去,但是夜色那么浓黑,缪存并没有看清他紧咬着牙根,以至于绷如石刻般僵硬的侧脸。 他回答了缪存的那个问题:“他谁也不是,不重要。” 还剩下两根烟花棒没有玩,缪存左手右手都拿了一根,兴致也没原来高了,百无聊赖地站着不动,就等着火花燃到尽头。快烧完时,他的身体落入了骆明翰的怀抱。 他还从未这样抱过他,双臂收得很紧,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缪存的脊背贴入他的胸膛,感受到灼热的体温和一下一下跳得很慢的心跳。 如果只听心跳的话,会觉得这大概是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人家吧,因为实在是跳得太慢了,好像这颗心有多沉重,重过万钧,每跳一下,都不过是苟延残喘。 缪存微微侧过脸,对于这样亲密的接触,刚开始有点抗拒,但很快便把手松垂了下来,身体也松弛着,“你的心脏也觉得疼吗?”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沙漠不适合居住,住久了就会心脏疼。” 骆明翰闷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洇入缪存t恤的领口。 晚上的沙漠很恐怖,即使是睡在房车里,也觉得风呜咽得厉害,星星也不好看了,黑沉沉的沙丘起伏着,像凶狠的兽脊。缪存在风中做了一晚上的怪梦。翌日一起,洗漱时他就围着骆明翰转,嘴里说个不停:“我昨天做了好多梦,你知道吗,‘骆明翰’不是个好东西。” 骆明翰“噗”的一声,被漱口水呛得咳嗽,拿着牙刷怀疑人生。 “他把我送他的画毁了。” “他竟然打我一巴掌。” “他让他的前男友欺负我。” “没有吧。”骆明翰迟疑地为自己伸冤,席霄寒的账,怎么能是他“让”的呢…… “他害我发烧。” “……” “屁股烂了。”缪存声音小下去嘟囔。 骆明翰把牙刷扔进杯子,擦了擦嘴,脸上竟然有些刺挠,他尽量面无表情地说:“那是意外。” “你又知道了。” “乱猜的,”骆明翰摸了把他头发:“你这么可爱,应该没人舍得对你这么坏。” “但他确实把我的画毁了。”缪存说,“我从梦里气醒了。” “他那时候应该也很难过。” “我送他画,不喜欢可以不要,为什么要毁掉?”缪存回忆着那个光怪陆离的梦,“我画得很辛苦的。” 长久的寂静中,骆明翰恍惚察觉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一个愚蠢的、离谱的、却再也没有机会弥补的错误。 吃早饭时,缪存也还在说自己的梦。他喜欢吃溏心蛋,但每次都避免不了把溏心戳破,金黄的蛋液流了一盘子,他就对着盘子生闷气。 “他做饭挺好吃的。” “确实。” “下雪的时候,他带我去吃饭,露天的亭子里,吹着风,我不懂。”缪存说,“为什么吃饭要挨冻。” 骆明翰勾了勾唇:“你没说冷。” “我看他一副觉得自己很浪漫的样子,不忍心扫他兴。” 骆明翰点点头,唇角勾着,令人觉得温柔:“原来如此。” “我最怕冷了。” 骆明翰说:“下次知道了。” “我倒是想告诉他,但是我看不清他的脸,想说话,也不能说。”缪存喝了一口橙汁,比划,“梦里的我,和做梦的我,是两个人,我只能看,不能说话,所以是噩梦。” “我也不懂他为什么要跟别人一起来骗我,说他喜欢上了别人。” “可能是他走投无路了。”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这个Beta过分咸鱼 奶味的小人鱼 黑化大佬的小奶包 桃李春风一杯酒 离婚(久陆) 死性不改 轻熟 世界之门:我祖宗人! 一夜暴富后我怀孕了 三伏 恋爱综艺里和前男友假戏真做了 吸引特殊人群的我药丸 不称职的保镖先生 当病弱少女掌握异兽分身 穿成腹黑影帝的小经纪人 你最好是 渣攻有本事来追啊 他喜欢的Omega会读心 识趣 假少爷泪失禁后成了万人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