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关映涛幸灾乐祸,“人都不理你,你玩个屁啊玩。” 骆明翰收起手机,哼笑了一声:“他身份证在我这儿,见一面还是不难的。” 他的咨询公司很忙,每天要哄各路资本投钱,还得跟内商装外宾,那叫一个焦头烂额。十几天后接到缪存电话,是在深夜下班途中,抬腕看表,十一点半。 “哪位?”高架封道维修,前排一溜儿红灯,堵得骆明翰立地成佛。他这会儿有时间逗他,得了便宜卖乖。 缪存翻半天才在茫茫促销短信中找到他的号码,没想到对方把他给忘了。 “缪存。”他报上名字。 骆明翰快笑出声来,但好整以暇地逗他:“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缪存忍住气。谁让他那天刚好办宽带,谁让办宽带非得实名制,谁让他要在车上换衣服。自找的。 “那天你借了我一件衣服……大学城。”他耐心地说。 骆明翰恍然大悟,“是你啊,”他心情莫名舒畅起来,连身后的喇叭声都忍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还我衣服了。” “那个……我身份证是不是在你那?” 骆明翰这回终于笑出了声,带着气息,听着很亲密,“我以为你已经回去补办了。” 缪存冷冰冰咬着内唇,画笔都要折断,“你捡到了我的身份证,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给你发短信了,你没回,我以为你手机也丢了,”骆明翰好有理由,悠然地说:“这么重要的证件,怎么能和手机同时交给一个小偷呢?” “你……” 你他妈的。 “这样吧,我明天晚上有空,你说个地方,我给你送过来。”骆明翰客气地说。 他给骆明翰报了个地址。 骆明翰语气散漫地说:“我不太确定,这样吧,我加你微信,你把定位推给我好吗?” 理由很充分,但缪存没给他机会,秒速换了个明确无疑的地址:“职校东门口。” 骆明翰在车里无语,半晌,舌尖顶了顶腮,目光玩味地晦暗了下来。 为了骗缪存一起吃晚饭,骆明翰特意跟他约在了五点多。正是晚高峰时期,他过来时堵了会儿,等到职校东门时,缪存已经到了,估计等了能有会儿,正坐在花坛上喂鸽子。都是美院的鸽子,看这儿有吃的就呼啦啦飞了过来,车窗降下,到处都是咕噜噜的声音。 骆明翰看了眼短信,缪存在十分钟前问他到了没。 他不急,鬼使神差坐在车里看了缪存好一会儿。缪存的衣着总是很简单,普通的t恤,休闲裤,帆布鞋,没有别的男生趋之若鹜的潮牌潮鞋,太瘦了,坐在花坛边弯下腰时,t恤被风吹得空荡。 那天关映涛神秘兮兮问他是不是被下了蛊了,骆明翰这会儿抿一口烟,觉得是八九不离十中蛊了。用「一见钟情」太隆重,他没打算跟谁稳定,但的确这半个月都在梦魂牵萦地想玩他。 骆明翰经验老道,怎么可能傻不拉几下车把身份证递给他?他重新升上车窗,继而给缪存拨出电话:“我到了。” 缪存果然站起了身,“我在花坛这边。” 广场上停了很多小吃车,骆明翰克制地按了下喇叭,“不方便停车,你过来吧,双闪的路虎。” 缪存乖乖过去,骆明翰没开车窗,直接在他相距三步时主动推开了副驾驶的门:“上车。” 他太擅长发号施令,对下属对下游公司都是如此,明明是很淡的语气,但自然而然就让人想照着他说的去执行。 但是今天碰到不按常理的主儿了。 缪存没上车,伸出手:“身份证给我。” 骆明翰莫名低笑了一声,或许是觉得他有意思。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扶着方向盘的手轻点了两下,“交警在上个红绿灯口,马上过来。”继而瞥了缪存,带着笑地轻描淡写:“你不会忍心让我被交警当街教育吧?” 缪存不开车,根本不知道职校附近的交通管得是松是严,一秒的迟疑后,终于还是善解人意地上了车。双闪按灭,路虎开出,躲过了后面子虚乌有的交警摩托。 “给我身份证。” 骆明翰笑了笑,“别急,这附近不好停车。”安全带警报鸣叫,他声音温柔下来:“怎么不系安全带?” 他这一瞬间的温柔像极了骆远鹤,缪存心脏狠狠一颤,继而乱七八糟地跳了起来,以至于根本不敢看他。 骆明翰什么火眼金睛?谁对他有意思谁想跟他上床向来都一眼看穿。他没出声,只是漫不经心地扬了下唇,心里有些意外。 他以为缪存对他是有些排斥的,做好了长期攻坚的准备,没想到他却在自己面前红了脸。 拐过一个路口后,路虎驶入僻静小路,骆明翰依诺将车停下。 “我的衣服呢?”他解开安全带,搭着方向盘转向缪存,看向他空空如也的两手。 “忘记洗了……”缪存的心还在七上八下,双眸不自然地垂着。 骆明翰太想欺负他了,欺负不着,只能拧了拧领带扣,一脸欲盖弥彰的动心。 “你把身份证给我,下次洗好了我再还给你。”大概是怕骆明翰误会,缪存马上说:“快递给你也行。” 他恨不得划一条楚河汉界,骆明翰给可爱得笑出了声,“无所谓,一件衣服而已,我弟弟不会介意。”他打开中控,拿出身份证递给他:“收好,下次未必碰得上我这种好人。” 缪存确实开始觉得他是个好人了,甚至开始为自己莫名的冷淡自责。 多没礼貌,这是骆老师的哥哥。 “谢谢。”缪存乖乖道完谢,想下车,车门自动锁着,骆明翰没有给他解锁的打算。 “吃饭了吗?” 缪存:“……” “我帮了你两次忙,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骆明翰似笑非笑。 收回刚才「好人」的判定。 骆远鹤是骆远鹤,狗是狗。 缪存浑身又开始出现冰冷的抵触气息,“烧烤、麻辣烫、兰州拉面、山东煎饼。” 骆明翰的目光仍锁着他,“就这么打发我啊?” 缪存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穷。” “多穷?” “包子配白开水的穷。” 骆明翰微微一笑,从善如流:“既然这样,那刚好,我请你吃顿好的。” 缪存冷冷又气地看着他,无语。 淦,这人怎么这样。 骆明翰偶尔会来这边找骆远鹤吃饭,知道几家不错的饭店。他早有预谋,太远了缪存或许要上晚自习,因而提前定了一家附近的私房菜馆,是退了休的老教授夫妇开的。 “他们两个年纪大了,一天能做的有限,上菜有点慢,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餐厅不在街边,在小区里,跟缪存的别墅区隔了整片中大,是带花园的排屋,一花一草都被老人侍弄得很精致。 缪存不爱跟骆明翰瞎聊,蹲地上看花。都是月季,栽在盆里迎风摇晃,色彩浓郁极了。老教授出来摆餐布,见缪存目不转睛:“你喜欢?” 缪存点点头。 老教授看了骆明翰一眼,骆明翰笑了下点点头,绅士得很。过了会儿,老人递给缪存一盆用报纸包好的幼苗:“送给你,这是上一批扦插里状态最稳定的一株,你要好好对它。” 很少有人对缪存好,因而他对恶意总能又快又狠地反击回去,对这种好意,却毫无处理能力。 心里其实是很受宠若惊的,但在骆明翰看来,缪存只是意外地瞪大了眼眸,拘谨又僵硬地站着,脸上一片懵懂。 “我不会。”他推拒,眼睛看着花。 老教授笑得温慈:“慢慢学,这世界上没有养不好的花。” 缪存终于接过,抱在怀里,小声说:“……谢谢。” 要是换别的孩子,这时候可能都说上一吨好话了,会叽叽喳喳地夸月季多漂亮,夸教授多厉害,惊喜地保证一定好好养它。 缪存心里也明白,因为他弟弟缪聪就是这样的人。他很讨人喜欢,爱笑嘴又甜,就算骄纵长辈也愿意宠他。逢年过节聚会,缪聪是明星,缪存一个人在角落默默等开饭。 这样的性格没有人会喜欢,幸好,在十数年的失落和自卑中,缪存已经自成铠甲,既不需要也不渴望被别人喜欢了。 不过面对教授这样的善意,缪存还是忍不住会想,是不是感谢得不够?教授会不会觉得他不知好歹?会不会失望? 骆明翰不动声色看着,给他倒了杯茶,让他过来坐。 “怎么,对我凶巴巴的,别人送你株花你就偃旗息鼓了?”毕竟是个十九岁的小孩儿,骆明翰要看穿他是多么轻而易举,他手指点了点,云淡风轻地说:“你不用太当回事,他见人就送,上次送了我一车,这叫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缪存当作没听到,但心里那根弦已经松了回去。 “你不会养花,我会,我可以教你。”骆明翰张口就来。 缪存抬眸看他,满眼都是不信。 “月季是药罐子,怎么施肥,堆多少药怎么堆,怎么养成开花机器,挺难的。”骆明翰悠然地说,给缪存斟茶。 他其实知道个屁,不过就是听家里的园艺师唠叨,耳朵都起茧了,实际上药都没喷过。 缪存将信将疑,但眸中情绪很淡:“我自己会学。” 骆明翰笑了一声,“也行,”他以退为进,“等你自己学会弄清了,这盆花估计也死了,就当新手祭天吧。” 这家私房菜不允许点单,做什么吃什么,吃着像淮扬菜,清淡但鲜。缪存日常就是啃包子,早上包子,中午食堂猫似的只吃一点,晚上又是包子就白开水,画起画来饿过头了也就算了。他活得很粗糙,忽然吃这么好的菜,味蕾都有点受不了。 骆明翰对这家菜的水准很有把握,没想到缪存一脸平淡,“吃不惯?庙里的和尚都比你吃饭积极。” 缪存点点头:“好吃,是我的问题,我对吃的不感兴趣。” 棋差一招,臭了。 骆明翰真没想到天底下还有断绝了口腹之欲的人。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缪存理所当然地回:“赚钱。” 骆明翰诧异,又有点哭戏不得,想说你他妈的还真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他的追人之路举步维艰成果可怜,微信始终没加上,缪存冷热不吃,这还不止,原本浪漫的户外晚餐忽然间风起云涌,下一秒,暴雨噼里啪啦顷刻而至 骆明翰骂娘都没脾气,从餐桌上抢救起缪存的那盆花,抱着他往屋里跑。 雷声阵阵,闪电鞭子般抽下来,将刚刚还浪漫的夜幕照得跟鬼一样。老教授笑得不行:“天公不作美啊。” 骆明翰一边拍身上的雨水,一边忍下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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