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陆赫扬,发现陆赫扬正看着许则。贺蔚突然意识到今天或许不该强拉许则过来坐的,如果陆赫扬曾经对许则来说真的是很重要的朋友,这样的场景只会让许则难过。服务员送来甜品,贺蔚把一碗怀姜蜂蜜汤放到许则面前:“这个解酒的,喝点,其他的吃不下就随便吃吃。”“好的,谢谢。”贺蔚眨巴眨巴眼睛,抱住许则的手臂,头歪在他肩上靠了一下,欣慰地说:“真好,我们小则一点没变。”被他一碰,调羹里的汤溅了一点到手上,许则正要用另一只手去擦,陆赫扬拿了两片纸巾放在他手边。许则的目光顿时像被粘住,怔怔追随着陆赫扬的手指,直到他收回手重新拿起餐具。陆赫扬问贺蔚:“不是还要回局里吗。”确实该赶紧吃饭了,贺蔚重新坐正,不再聊高中或失忆的事,另起了一个新话题。这顿晚餐没有吃太久,贺蔚接了两个局里的电话,需要尽快回去。他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湿湿的。因为有看到许则一直没用陆赫扬递给他的餐巾纸,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贺蔚想捡来擦,然而低头去拿的时候,那两片纸巾却不见了,许则的碗边空空如也。他有点奇怪地去看许则,许则正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纯良地站在过道旁。一看见许医生的脸,贺蔚的脑袋也变得空空如也,他傻笑一下,直接在警服裤上把手擦干净。“老婆,住在哪,我送完你再回警局。”贺蔚搭着许则的肩,很昏庸地说。“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可以的。”许则停顿一下,问贺蔚,“能把你现在用的号码留给我一个吗?”“你这么主动,我真的很感动。”贺蔚接过许则的手机,输入号码。自己的电话又响了,贺蔚接起来:“催催催催什么催,路上了。”挂掉,他继续劝许则,“你还没醒酒,自己回去不方便的。”“你不是在路上了吗。”陆赫扬浏览完信息,关掉通讯器,说,“我送许医生吧。”许则一怔,要说什么,贺蔚却抢先开口:“嘘,陆上校当司机,这待遇我听了都想流泪,你要是拒绝了我会死不瞑目的。”等贺蔚开车离开,许则说:“我自己回去。”“刚才你好像已经同意了。”陆赫扬看着许则,问他,“是在敷衍吗?”“不是。”许则摇摇头,他不知道这样说合不合适,但还是回答,“是为了不让贺警官死不瞑目。”意外的,许则听到陆赫扬笑了一声。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看陆赫扬,此刻终于抬头看他的脸。陆赫扬这样笑的时候,许则恍惚间想到很久以前陆赫扬有过的笑容,不是那种礼貌、客气的笑,是带着温度的、真实的,曾经离他非常的近。“上车吧。”陆赫扬打开副驾驶车门,对许则说。他脸上的笑意还在,眼底也有,导致许则无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只有点头:“好的。”--------------------贺:老婆主动问我要电话了嘻嘻。陆:fansilegun。深夜了,室外温度已经降下去,陆赫扬打开车窗通风。车子开动,风吹进来,将许则的衣领吹动,路灯的光影不断从他的脸上、手背上闪过。军用越野车的内部空间很宽敞,但许则仍然觉得局促,他摘下眼镜偏头看着窗外,晕又困,什么都是模糊的。首都的灯火就这样从眼前不断飞驰而过,像一条河,许则意识错乱地想着,也许到了河流尽头,他又会变成好多年前,那个戴上帽子就笃定陆赫扬不会认出自己的、第一次被陆赫扬送回家的17号。又或是最后一次,陆赫扬开车带他在落日时分离开城市。只是许则每次复盘这段回忆时总会习惯性地自欺欺人,到他们一起躺在帐篷里看萤火虫的那一秒就停止,不继续去想生日过后的分别。陆赫扬对他说‘可能要久一点’,对他说‘不等的话也没关系’,而许则回答‘我等你’,回答‘会等的’,他当时那么固执,没有想到答案其实就藏在陆赫扬的话里。要离开很久、很多年,不要等了,不会有结果。那年他从后视镜里看着陆赫扬站在原地,离自己越来越远,但直到现在,许则明白留在原地的其实一直是自己。“许医生。”被拉回现实,许则循声去看陆赫扬的侧脸。陆赫扬也侧过来看了他一眼,许则的目光有点迷茫,不太清醒的样子,陆赫扬转回头,手从方向盘底部往上滑了一段,重新握住,然后问:“用的什么洗发水?”指尖神经性地抽搐一下,碰到塑料袋,发出轻微声响。许则将头转回去,说了一个牌子,片刻后补充道:“很便宜的。”因为便宜、实用、性价比高,所以很多年都没有停产。过了一两秒,他听到陆赫扬说:“很好闻。”许则微微一怔,接着抬手揉了揉左眼,他觉得贺蔚点的醒酒汤似乎并没有起作用。“手上的疤是怎么来的?”陆赫扬突然问。不清楚陆赫扬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许则翻过手腕,将烟疤藏起来。“高中的时候。”他勉强选了一个最常见的理由,“跟别人有矛盾。”陆赫扬却说:“许医生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不像吗。许则想大概是贺蔚没有跟陆赫扬提起过自己曾经在地下拳馆打拳,如果陆赫扬知道了,应该不会这样评价。许则发现自己现在比高中时更害怕陆赫扬知道这些事,他们以后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可能没过多久陆赫扬就会再次离开首都,那么许则希望自己只是他回国时偶然遇到的许医生,是一个平凡、不重要的路人,扭头就可以忘记,而不要附加任何有关17号的不好的记忆。许则尽力想了几秒,试图转移话题:“那我”“像是哪种人?”他问陆赫扬。他感觉到陆赫扬将车速放缓了一点,随后看了他一眼。车内的光线明明灭灭,许则来不及探究陆赫扬的眼神。过了会儿,陆赫扬重新踩下油门,回答:“不了解。”是理所当然的答案,也许连问题原本就是多余的,不该问的。许则失神地笑了一下,想再和陆赫扬多说几句话,但忽然连继续开口都变成了十分困难的事。他最终只是靠在椅背上,歪过头,半阖着眼睛看向窗外。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了研究生宿舍楼下。车停住,许则睁开眼,不耽误任何一秒地伸手去解安全带,他正要说‘谢谢’,却看见陆赫扬微皱着眉,像在想事情的样子,同时按在电子手刹上的手往后移,以一种非常习惯性的动作,摸到放水瓶的圆形储物格里,但里面是空的,没有水瓶。“公寓大厅里有饮料机。”许则犹豫了一下,说,“如果您不赶时间,我现在去买瓶水。”陆赫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去看许则的眼睛,但对方随即就别开了头。许则动作不自然地将眼镜戴上,然后再次询问:“要吗?”他发现陆赫扬似乎没有皱眉了。“不赶时间。”陆赫扬按提问顺序答道,“我不喝矿泉水。”许则记得陆赫扬以前并没有不喝矿泉水的习惯,他愣了愣,想到这可能是种委婉的拒绝,但如果要拒绝的话,陆赫扬完全可以直接说自己赶时间,没有必要用不喝矿泉水来当理由。“要喝煮过的水吗?”许则从车窗里往公寓楼看了眼,他住四楼,上下一趟不会花多少时间,许则说,“我宿舍里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端一杯下来,很快的。”“端”字用得过于形象,能说出这样的话意味着许则还没有清醒。陆赫扬笑了下,问他:“你真的能端稳吗?”许则把塑料袋拎起来打了个结,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个结,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回答‘能’。“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宿舍。”许则认真地慢慢说,“喝水。”他以为这个提议很大概率会被拒绝,但陆赫扬听后只问:“方便吗。”“方便的。”许则理解的完全是另一种‘方便’,他点点头,说,“有电梯。”不用像高中住在老城区时一样,每次都要摸黑走好几层楼梯。“好。”陆赫扬说,“坐着别动,我停一下车。”将车子开到楼下的停车位上,熄火,两人下车。绕过花坛,大厅门前有几级台阶,可能是看许则还有点迷瞪,陆赫扬握住他的上臂许则原本是可以好好走的,现在忽然不知道该迈哪条腿了,立在台阶前。“许医生,能走吗。”见他不动,陆赫扬问道,“还是要背?”许则看着地面:“能走。”走完四级台阶,陆赫扬松开手。他握过的地方衬衫有点皱,许则想去摸一摸,但并不是为了抚平衣服的皱褶。从大厅去电梯会经过一道需要人脸识别的通道闸,许则开始担心陆赫扬如果没有跟紧的话会被拦住,于是对他说:“上校,走近一点。”陆赫扬低了低头:“什么?”“离我近一点。”许则说,“这个通道门,关得比较快。”“好的。”陆赫扬站到许则身后,两人的脸出现在显示屏中,识别框自动锁定许则的面容。隔着薄薄的衬衫,许则的后背和陆赫扬的胸口挨得很近,大厅里开着冷气,但许则仍然感到热。显示屏里陆赫扬的神色沉静自若,许则保持目光不动,避免和他对视。通道门不仅关得快,开得也很快,在许则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无声地向两侧打开了,而许则还看着屏幕。陆赫扬抬手轻轻按住许则的右下颌,将他的脑袋回正,对他说:“许医生,门开了。”许则“噢”了一声,往前走,通过之后他回头,想看看陆赫扬有没有跟上来,但肩膀立刻被一只手压住,陆赫扬不轻不重地推着他,并说:“我应该没有你想得那么笨。”无从解释,许则只有点点头,说:“对。”听起来就像是他已经验证了陆赫扬确实没有那么笨一样。电梯门打开之前,从门上的倒影里,许则看到陆赫扬在笑。许则住在4010,锁是密码锁,指纹功能坏了有段时间了,他一直没打电话报修。许则当着陆赫扬的面输入六位数密码,推开门。“有其他人来的时候也这样吗。”陆赫扬问。“什么?”许则茫然。“输密码的时候不遮一下吗。”许则的手还按在门把手上,平常很少有人来他宿舍,几乎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他也没想过要对陆赫扬隐瞒密码,就像他高中时愿意毫不犹豫地把家里的钥匙给陆赫扬一样,虽然对方没有要。“没关系的。”许则还是适当地表现了一下自己的安全意识,他向陆赫扬确认,“应该没有记住吧。”“已经记住了,怎么办。”陆赫扬不太给面子地直白答道,然后问许则,“许医生要换密码吗?”许则看着半开的门内露出来的一片黑暗,摇摇头:“不换。”他说完去摸电灯开关,因为头晕,没能立即摸到。看着许则摸索了几秒后,陆赫扬抬起一只手,从身后捏住许则的食指指尖,往上移了五公分,带他按亮电灯。他的下巴几乎抵着许则的肩,许则清晰地听到陆赫扬的呼吸,就在耳边。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灯光,许则眯起眼睛。屋子是一居室,只有基础的家具和家电,看不见多余的杂物或装饰品,一道隔断书架将客厅和卧室区分开。卧室很空,因为那张床不大,靠墙放着,对面的墙边摆了一张书桌,床和书桌之间是阳台的落地门,门前挂着白色窗帘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布局摆放方式,尤其是床的朝向。陆赫扬的视线慢慢地从床、窗帘、书桌间扫过,许则已经换好拖鞋,很延迟地说:“请进。”“我不用换鞋吗。”陆赫扬问。“没关系的。”许则说,“地可以再拖。”“也可以少拖一次。”陆赫扬问,“还有没有拖鞋?”“有的。”许则打开一旁的鞋柜,从里面拿出一双拖鞋。他将拖鞋放到陆赫扬面前,原本只要弯腰就好,但由于整个人晕沉得站不太稳,怕自己一头栽在地上,许则干脆蹲下去,以稳住重心。这个样子在陆赫扬看来简直像是许则要亲手帮他换鞋子,他叫了一声‘许医生’,立刻伸出手去拉,可许则蹲得太快,陆赫扬只碰到他的头发。指腹擦过许则头发的时候,陆赫扬的手顿了顿,没有移开。许则的头发很软,滑而凉,像是精心保养才有的发质,很难想象他用的是最便宜的洗发水。听到陆赫扬叫自己,许则抬起头,陆赫扬的手指随着许则抬头的动作插进了他的发间。许则的脸正对着陆赫扬小腹下方一点的位置,嘴唇因为仰头而微微张开,隔着一层镜片,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迷茫,问:“怎么了?”从陆赫扬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许则的锁骨,在解了两颗扣子的衬衫下露出大半,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那一片皮肤泛着淡红。发丝穿过指缝时的触感很微妙,陆赫扬俯视许则的脸,手指抓着他的头发兀然收紧了一瞬,又即刻停住,最后只是在许则的头上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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