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越发笃定,就算自己不和他在一起杨远意也不会太伤心难过。 会喜欢杨远意的太多了,无论喜欢他本人的外貌才华,还是喜欢他的背景,杨远意不会缺仰慕的目光,少了他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假以时日,他能遇到更乖更懂事的人。 杨远意没受过挫,现在找他玩旧情难忘,或许只是不甘心的把戏,就像被俞诺拒绝后写出《岁月忽已晚》的剧本,需要发泄而已。 他当个配角就行了,别太认真。 宾利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有专职司机。 这一路注定不会安静度过。 刚拐上主干道,杨远意就从侧面抽出一瓶纯净水无声地递给他。见方斐接了,他才开始找他聊天:“这段时间在虹市拍戏,生活上,有不方便的地方吗?” “挺好的。”方斐淡淡地说,目光依旧注视着飞速倒退的窗外街景。 杨远意笑了笑,不勉强他和自己交谈。 车载音响的音量开得不高,隐约是一首钢琴曲,音符流水似的淌过。周五夜晚,城市道路总是压力很大,上高架后开始堵车,司机将音量放得更小了。 方斐听见杨远意的呼吸声。 空气逐渐焦躁,他低头,给小艾发消息让她别担心。 “想着今天无论如何见你一面,才借着章导的名义来剧组。”杨远意突然说,截断了还没打完的文字,“明天我要回榕郡去了。” 方斐没抬头,疑惑地发出一声鼻音:“还要拍吗?” “当然。”杨远意说。 “可不是……” 还没找到演员吗? 杨远意放弃似的微微仰起头倚靠椅背:“这些天陆续和几个人见了面。要不怎么说选角也像相亲,照片、视频看着都不错,真见了人却开始横竖觉得不合适……抱歉,扯远了,最后还是定了沈谣来试试,不过他没催着签合同,估计也可能拍不到最后吧。” 业内或多或少听说过沈谣不缺钱,选剧本很任性,连方斐都知道他恃才傲物,基本不拍商业气息太浓的片子。 其他导演求也求不来的人,在杨远意口中居然好像只能随便凑合下。 “连沈谣你都……”方斐有些好笑,“他可是国内少有的天才。” “没说他不好的意思,但——”杨远意顿了顿,到底没说破,“大家都需要磨合。” 因为不是他的等时间证明一切? 次日飞榕郡的航班清早就出发,而杨远意近乎一夜未眠。 他的失眠逐渐严重到普通的吃褪黑素无法缓解,身边没什么人陪,所以外人也并不知情。杨远意不用生活助理,大事会交给刘珊妮帮忙而小事基本都自己解决了。这次时间来不及去医院,他意识到有点严重,联系杨婉仪的私人医生,简述了身体状况。 医生了解了他最近的生活节奏,认为他可能存在抑郁和焦虑的倾向,给他开了安眠药,叮嘱一定按照治疗方案服用。 “我还是建议你做一个全面体检。”医生最后说。 大约这年头压力太大的人总会有些这样那样的心理问题,得知初步判断结果,杨远意反而不担心了,回应道:“过段时间。” 飞机上也没睡得着,抵达榕郡机场,剧组的专车来接他去片场。 沈谣比他早一天到的,已经试好了造型,正在熟悉环境。 平心而论,他是可塑性极强的演员,且从不吝惜扮丑扮老。见到沈谣时,他正换上阿江的破烂t恤、脏兮兮的牛仔裤白球鞋,中长发剪了一截故意做得邋遢,他不习惯地摸着自己的睫毛,为契合人物调整着声线。 出于对电影口碑的保护,以及遭受不起同时换演员和导演可能带来的舆论攻势,《落水》并未第一时间宣布已经改由杨远意执导。 新人上任,大家慢慢地从漫长假期中回过神,并无太大怨言,已经做好一切从头开始的准备。 第一天拍得不太顺,杨远意没看过万臣云的拍摄方案,分镜也非他习惯的方式,看成品时好似哪儿都别扭。 何耀嘉找上门时杨远意看着他,脑子里短暂地空白了半拍:“……有事吗?” “杨导。”何耀嘉换了对他的称呼,“我不够好吗?” 他开门见山地问完,怕杨远意没领会到意思,又说:“我以为换角色之后,起码让我试一试’阿江‘,再决定要不要找别人。” “什么?”杨远意感到了可笑。 何耀嘉说:“我更了解拍摄进度,之前也和这个角色有许多对手戏,揣摩过他的行为模式、心理活动……你需要的话,我写好了人物小传。” 杨远意明白了他的意思。 作为被万臣云骚扰、甚至差点侵犯的受害者,何耀嘉认为,他应该得到补偿,至少不是继续当最开始那个小角色。 但这完全不合乎杨远意的逻辑。 他看了一眼远处正兢兢业业背台词的沈谣,收回视线,环抱双手问何耀嘉:“所以你觉得你现阶段可以比沈谣演得更好?” “我可以比方斐演得更好。”青年非常自信地说。 杨远意差点笑出声:“是吗。” 何耀嘉听不出话语中淡淡嘲讽,激昂地阐述了一大堆自己对角色的理解,他听人说了沈谣没签合同,以为还有转圜余地。 可他错估了杨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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