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但随后迅速发热,方斐说不清此时此刻类似微醺的感觉的来源。他轻微晕眩,又有点恐慌害怕。 方斐想提醒他没必要得罪人:“不用这样……” 杨远意反驳:“我不乐意别人那么说你。” “……杨老师。” “阿斐,以后谁让你不痛快,我就让他不好过。” 说完,杨远意收起眼睛里的冷冽,语气也软,好心好意地哄他:“还要在平京待几天,每天晚上你都让我看一看,我们聊聊天,我很想你。” 短暂受刺激后又屈服于温柔,方斐抿了抿唇:“那什么时间回冶阳?” 方斐说话糯,但是声线低,平时不刻意压着听时已经没脾气似的好拿捏,这会儿自然下沉,像撒娇,尾音仿佛在埋怨他不告而别。 席间喝的酒这时才缓慢发酵一般,全身都酥了。 完全忘记什么俞诺,什么“原版”和“影子”,眼前只有方斐。 杨远意恨不得捏捏他的脸,看得见吃不到,憋屈得难受:“等我忙完了马上回。” “噢。”方斐垂着眼。 暖黄的灯,眼睑处睫毛的阴影,光滑皮肤,下颌挨近折角处藏着一颗棕褐美人痣。 还是那副表情,却哪里都在勾引他。 “为什么要我回去?想了吗?”杨远意问,耐不住要肯定的答案。 方斐抬起眼飞快地扫了眼镜头,漆黑眸子深处有一豆亮光。 “等你回来,我们可以沿着之江往上游去看石刻。以前都是一个人去的,现在感觉和你一起应该会不一样吧。”自以为是 后续几天的行程都加快了节奏,杨远意跟着叶承荣学过,认同导演应当全身心投入到正在创作的电影中,故而一旦开机,他就不会再离开剧组。 程树虽然是他坚强的后盾但有的事还需要杨远意亲自出面。他原计划在平京待两周,届时冶阳的棚和景也搭好了,演员被调动到最佳状态。他的团队用的还是《暗恋者》那一群,大家合作愉快,二搭顺理成章。 杨远意有心要固定一批属于自己的班底,有的是从认识的导演,比如叶承荣、楚茵、沈钧这些名导处牵的线,有的则是他四处泡剧组那段时间拉的。 选演员也同样,电影反映导演的品味和思考,搭配什么样的人至关重要。 他选方斐,有私心,也因为方斐的确就是最适合李航的演员。 台词好尚在其次,方斐年岁和李航相同,英文水平与发音都不错,长相是英俊中带点疏离,偏又与角色前期阴沉、后期脱轨的经历反差极大。连他那点长久未曾再出现于镜头前、举手投足中不自然的保守都那么合适,杨远意想到他时,就再想不出第二人。 这次快点回去,也因为方斐。 连轴转地把该见的人都见了一次,可等事情办得差不多,陈遇生和程树想再拉他喝一顿酒,人已经在回锦城的飞机上了。 陈遇生愣了愣,带着几分好笑对程树感叹:“这么着急,不知道还以为回去有多正经的事,招呼都不给我打。” 程树是个老实人,听不懂陈遇生的言下之意,只说:“杨导对电影真上心。” 一千多公里外,杨远意尚不知自己在程树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他谁也没告诉,掐着时间上了从锦城机场到普洲的高铁。 等快到普洲,他才打电话给刘珊妮,让司机开车过来,末了叮嘱:别告诉方斐。 如此折腾了一通,抵达冶阳,已经是日渐黄昏。 马上就冬至了,冶阳虽是在西南,和平京隔着快一小时的时差,可也不过是从五点天黑推迟至六点。华灯初上,微微湿润的风吹拂常绿榕树的细叶,吹面不寒,杨远意骤然从北方近零度到了这儿,确实不那么冷了。 他挎着包到灰色筒子楼,以为内中又是少有人气,但刚踏入大门,就听见方斐的笑声。 很少听他笑得畅快,杨远意微微错愕。 “……还能这么算的吗!不带欺负人的啊!”闵红棉捏着一把扑克牌,缩在大通道外避风的角落,大大咧咧指向方斐,“过分了!” 方斐颇为自在地摊开手:“愿赌服输,拿来吧。” 被勾起好奇心,杨远意站进阴影中。 闵红棉撇着嘴摸出一张10元纸币压在桌角:“再来一把。” “真的?”方斐问,“你输这——么多了。” 闵红棉一咬牙:“最后亿把!” 两边在玩牌,而且动了真格拿现金开盘。但观之局势并不焦灼,甚至可说一边倒:闵红棉一个劲往外掏钱,方斐手边已经堆了一叠蓝票子。 而常怀宇坐在另一方桌边,笑呵呵地,一点也不着急。 离得太远,看不清他们是三个人在玩还是就方斐和闵红棉,杨远意在闵红棉输了第二把后走过去,单手按住方斐肩膀:“干吗呢?” 他突然出现,在此之前沉浸在游戏里的几个人都无知觉,齐齐倒抽凉气。 闵红棉拍胸口:“导演,你吓到我了呀!” “就是。”方斐小声跟着说,被杨远意一点儿不见外地捏了把耳朵。 只有常怀宇还听清他问了什么,诚实回答:“小闵和小方在玩21点。” 杨远意礼节性惊讶了一下,扫过桌面两边悬殊的筹码:“看来输赢很明显了,红棉,不太行啊!” “我数学太差了。”闵红棉认命,收着散落一桌的扑克牌。 “他就很好?” 杨远意没发现,他提到方斐就情不自禁地言语带笑。 闵红棉小嘴撅得能挂酱油瓶:“他也……一般般吧,哎,主要是我太差了。”末了眼珠一转,故作凶狠地警告所有人,“这事儿不许说出去啊!” “得了吧,谁没事把数学成绩挂嘴上。”常怀宇毫不留情拆穿她。 杨远意赶紧帮腔:“咱也不是学霸,别装了。” 闵红棉抓狂,大喊一声“妈”,起身奔向筒子楼找她电影里的妈妈扮演者贺佳去了。 从始至终,方斐都没参与他们关于闵红棉学历的谈话,保持微笑,在旁边偷偷把刚从女主角那儿赢的钱装进口袋。 他抬起头时还有刚才的意气风发:“走啊,请你吃东西!” 杨远意猝不及防,笑道:“别浪费钱了。” 外卖最后是没有点,方斐带着赢的钱和杨远意回到单元楼。 三层左侧的门甫一被推开,杨远意先嗅到与半个月前不太一样的气息。 房间半新不旧,南方潮湿,又常年空置以至于总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挥发不去,难闻不至于,但感觉到了就会难受。现在那股味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洗衣粉被晒干后的清香,客厅亮堂,窗边小茶几上还坐着一个保温烧水壶。 “杨老师喝茶吗?” 杨远意收起眼内差点溢出的惊喜,朝他笑笑:“好啊。” 他看方斐泡一种老鹰茶,茶叶形状粗犷,汤色深红,闻着有股浓郁的烘焙香味,只是略略冲鼻,喝起来粗粝但回味十分甘甜。 不算好喝,可风尘仆仆地走了一趟,老鹰茶解渴,比什么金贵的凤凰单丛、陈年普洱都更契合他这一刻的心情。 杨远意面色稍缓,打趣道:“我都不知道你玩21点这么厉害?” “大学的时候聚会他们总玩这个。”方斐说。 杨远意:“你看起来不像会常去聚会的人。” 方斐的表情似乎要笑一笑,最终却没有:“当时男朋友喜欢去,我陪他。” 知道方斐以前有男朋友,还交往了很长时间,但他几乎不当着杨远意的面提起那人——除了四年前两人选择分开的那次——骤然又听见,杨远意不觉手心发热,找不到话接,停在当场,仔细打量深红色茶汤。 受过刺激,人就容易变成惊弓之鸟。 杨远意以为方斐再次提那个男友是又要说些什么,等着,酝酿好表情保证不失控,却只听他问:“杨老师,吃晚饭了吗?” “还没。”杨远意四面看一圈,“你这里有吃的?” 方斐说:“不让请吃外卖,只能给你煮碗面了。” 杨远意点头:“那就吃面条吧。” 面条算得上最方便的主食,烧水,切葱花,调料放入碗中备用,挖一小块猪油可以使面条入口更滑。准备工作完毕,水也烧开了,加汤下面,只需四五分钟就可以出锅,这时再烫一把青翠的小白菜,辅以卤肉用面汤自然煨热,滴两滴香油提味,顿时香气扑面而来。 杨远意早年饮食不规律惯了,仗着身体还好,常常因为没有饥饿感就省掉吃饭。今天奔波一路没了胃口,这会儿见方斐端着面条,却很想动筷子了。 山珍海味比不过家常菜,杨远意甚至觉得这里头的小白菜都无比美味。 连汤都喝完,杨远意望向小沙发上拿起书的方斐,没头没尾,突发感慨:“不知道为什么,你做饭太合我的胃口。” “那杨老师你以后想吃什么,我去学着做。”方斐笑笑。 杨远意说“再说吧”,把碗端回厨房,趁机巡视了一圈这间临时的小房子。 窗明几净自不必提,厨房里能够简单做一餐饭,卧室的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没什么家电,但必备品都放在井井有条的位置。 以往都是方斐去他的住处,或是酒店,杨远意站在这儿,好奇地想:“方斐住的地方又是什么样?” 于是再开口,问题就有些奇怪:“下次我去你那儿看看?” “啊?”方斐没听懂。 “平京,你不是有套房子吗?” 他从看到杨远意开始就很淡定的神情终于裂开一条缝,话语变得支支吾吾:“那是租的,而且我……其实我准备搬了。” “搬去哪儿?” “……还在找,现在那个地方太远,不方便。”方斐确实不想再住和夏槐一块儿租的房子,但对杨远意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杨远意问得情理之中:“住我那儿?” 方斐没立刻答应,和他一板一眼地分析起自己实际情况:“我一个人不需要住太大的地方,到时候先问问公司有没有空的宿舍……” 他一推拒,杨远意无心问的话却落到实处:“就是不愿意和我住?” 然后不等方斐回答,杨远意说:“随口一提,不过等拍完戏吧,可能那个时候你又改变主意了,我不急。” 听着倒像是他在追求他。 念头冒出来,杨远意想起了另一件事:“我有个东西送你。” 方斐尚在消化杨远意刚才的提议,见他从背包深处拿出一个蓝色的小袋子,大约二十公分长,递给自己。 “什么啊?” 杨远意只示意他:拆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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