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平想了想,肯定地说,“那我和他肯定是真的啊!”他说完这句话,陈妙妙立刻一副缺氧表情,她用手扇了扇脸上的热度,十分draa的说:“能听到你亲口说出这句话,我确定你们真到不能再真了!”陆平:“???”她在说什么,这个人好奇怪哦jpg最终,陆平也没找到机会和陈妙妙说出账号的事情,因为班主任踩着上课铃声进来了,每次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整个教室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立刻安静下来。吴老师把教案往桌上一放,视线扫过台下安静的小鹌鹑们。“这节班会课咱们赶教学进度啊,继续上课。”班长立刻喊:“起立!”于是全班同学都唰一下站起来,拖长声音喊:“老~师~好~”同学们坐下后,吴老师忽然响起了什么:“对了,上课之前说两件事。在椒江这座小城,冬至绝对是一个可以和春节相提并论的大节日。其他节日可以用“过”字去修饰,比如过中秋、过重阳、过春节,但冬至要用“做”字,足以证明当地人对这个节日的重视。在冬至前一周,家里的女主人们就要开始准备冬至祭祖用的“九大碗”,放在壁龛里的神像与牌位也要小心请出,孩子们恭恭敬敬地把它们擦干净,等待冬至这个大日子的到来。北岸做冬至要比南岸更加讲究,提前一天,小镇上最有威望的镇长就会亲自前往北边的山里取水。这水被称为长流水,取水前还会举办一个特殊的仪式,以表达对山神水神的感谢。取回来的水会供奉在他们北岸小镇的佛庙中,以供第二天冬至祭祀的人们清洗双手。前一天的取水仪式陆平要上课,实在赶不及;不过第二天冬至放假,他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可以观礼。陆平提前告诉爸妈,今年冬至沈雨泽要和他们一起过。陆爸陆妈当然没有意见,安安也举双手双脚欢迎。陆平问:“对了,今年祭冬仪式是几点开始?我好通知沈雨泽让他早一点到。”“每年仪式都在天亮前开始,他从南岸赶过来,哪里赶得上?”陆爸爸直言,“反正你们前一天要上课,下课后直接让小沈同学来咱家住吧,”陆平:“可是咱家客卧现在都成杂物间了,他来了睡那儿?”“当然是睡你的房间啊。”陆妈妈觉得他在说傻话,“你屋里的床是一米五宽的,你们两个男孩子,挤挤肯定能睡下。”陆平不吭声了。虽然……但是……好叭,陆平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了。陆平把这件事转述给了沈雨泽,沈雨泽没想到提前过生日居然还能拥有这样的“福利”,嘴角一挑,心情愈发灿烂。对于他而言,十八岁的生日有着非常复杂的意义。那不仅代表着他在法律意义上迈入成年,更代表着他终于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曾经的他计划着能早早从信托机构里取得属于他的那份财产,然后劝母亲离婚,再带母亲离开这个国家……如果邓虹坚持不走的话,那他就一个人去国外念书。总之,他要离开,他要离开沈家的沼泽,越远越好。但自从认识陆平以后,那些功利的想法逐渐淡去了,他开始真的像个十七岁的普通少年一样,期待生日的到来。那一天,会有礼物,会有祝福,还会有陆平在他身旁。这将是他十八年人生里,最期待的一个生日。……冬至前一天,椒江又下了一场冻雨。雨势不大,淅淅沥沥的落在树叶上,又顺着叶脉滚落,落入河网中,最终顺江汇入大海。天气湿冷,好在车里提前开了暖气,非常暖和。陆平和沈雨泽坐上车,车轮滚滚向着北岸驶去。穿过熟悉的跨江大桥,越过绵延的北岸长堤,林立的商业楼宇越来越少,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北岸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甜香,那是一种混合着红糖与糯米的香气。车停在陆家巷子口,不是司机偷懒,而是车开不进去从巷子口往巷内望去,地上打扫得一尘不染,家家户户门口都摆着供桌、火盆,巷口的老人见有机动车靠近,立刻迎上来,用当地方言叽叽喳喳地说:“车子不能进去,门口要过龙的!”于是两人只能下车,沈雨泽让司机回南岸,明天晚上再来接他,然后就跟着陆平一起步行走了过去。他们走到陆家门口时,正巧遇到一位大娘从陆家出来,她左手提着一袋子东西,右手拿着钱,要往陆妈妈怀里塞。陆妈妈不肯收钱:“不用了不用了,都是邻居,冬至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那位大娘和陆妈妈又推来推去好一会儿,见陆妈妈实在不肯收钱,只能道了无数声谢才离开。临走前,她还笑眯眯地冲陆平打招呼:“平平,你放学了?这是你同学吗?长得还蛮俊的!”陆平向她问了好,指着沈雨泽为她介绍:“他是北方人,我怕他一个人做冬至太寂寞,就把他领回家了。”“好的很呀。”大娘转向沈雨泽,用很艰难的普通话告诉他,“陆家的冬至圆是镇上做得最好的,小同学,你有口服了!”为了即将到来的冬至,今天陆爸陆妈都没有出摊,在家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准备第二日的祭祖饭,忙得不可开交。因为陆家有自己的小院,所以祭祖的桌子没有像其他家一样摆在马路上,而是摆在了院子里。安安正拿着一块小方巾仔仔细细的擦着供果,见沈雨泽来了,她眼前一亮,立刻甜甜地奔了过来。“沈哥哥!”小姑娘抱住他的腰,撒娇,“哥哥说,你要和我们家一起做冬至是吗?”“嗯。”沈雨泽弯腰抱起她,“我还是第一次‘做冬至’,安安能给我讲讲你们这里的习惯吗?”小姑娘正愁没话题和沈哥哥聊呢,沈雨泽问她什么,她就噼里啪啦的都讲出来了。北岸比南岸更加重视冬至,讲究很多,每年的祭冬礼对于成年人来说很繁琐,但对于小孩子而言,是难得可以放鞭炮、吃冬至圆的好日子。没错,在椒江做冬至不吃饺子,而是要吃“冬至圆”。椒江人爱吃各种糯叽叽的食物,冬至圆就是一种由糯米做成的糯叽叽的圆子。椒江虽然是做小城,但是东西南北的习俗各不相同,就连这冬至圆也各有各的模样。同样是糯米做的,有的一颗一颗小如豆,煮熟后加猪油、蔬菜与海鲜爆炒,做成一道菜;有的一只一只大如拳,里面包裹着由豆腐干、香菇、冬笋、萝卜、猪肉拌好的馅料,上锅蒸熟;还有一种被称为擂圆,大小如同乒乓球,煮熟后,需要在炒好的红糖粉与黄豆粉里滚上几圈,让周身沾满糖粉……安安最爱吃的就是最后一种甜甜蜜蜜的擂圆啦。“行了,你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陆平看不过去,把安安从沈雨泽怀里抱了过来。安安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果然摸到了湿漉漉的口水。刚才那位登门的大娘是来她家借糯米粉的,她家的糯米粉受潮了不能用了,商店又早早关门了,只能来陆家求助。谁不知道陆家做嵌糕生意,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类粳米、糯米,陆妈妈没有要钱,给她家盛了满满一口袋。沈雨泽很感兴趣地问:“所以今天晚上就要吃擂圆吗?”“今天先不吃。”陆妈妈摇头,“擂圆是明天早上吃的,冬至当天吃才能讨个好彩头。”陆平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了,听了这话赶忙问:“那今晚吃什么?”一般来讲,冬至当天吃“九大碗”(有些地方吃八大碗),前一天晚饭就会吃得简单些。不过就算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面也好,陆平还在长身体,中午吃得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干净了。陆妈妈听到他的话,没有正面回答,只笑着说:“你们回来的正巧,我们刚做完,就等你们回来下锅了。你快带小沈同学去洗手吧,洗完了就能吃了。”他们赶快放下书包,带着妹妹去洗手。小姑娘个子矮,洗手时还要踩着小凳子,她刚擦完供果供桌,手上都是灰,陆平帮她在手上打了泡沫,连指缝都洗的干干净净了才放她走。“哥哥你好烦!”安安抱怨着,故意把湿漉漉的手贴在哥哥衣服上擦干了,然后溜一下窜走了。沈雨泽在旁边笑着看他们兄妹俩打闹。陆平问题笑什么。沈雨泽摊开手伸到他面前,故意说:“我也不会洗手,你帮我洗吧,我不嫌你烦。”“我嫌你烦!”陆平嫌弃极了,鞠了一捧水往沈雨泽身上泼,幸亏沈雨泽躲得及时,才没让水泼到身上。安安今年七岁,这俩人加起来也刚好七岁。等这两个加起来刚好七岁的讨厌鬼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时,桌上已经热气腾腾地摆上了晚餐。不是陆平预想中的面条,也不是待客常见的汤与菜,而是……整整三大盘子的饺子。这时,陆爸爸恰巧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第四盘水饺。饺子白白胖胖,它们在瓷盘里你推我挤,热热闹闹地凑成一处,温暖了这个冻雨绵绵的夜晚。在看到饺子后,陆平愣住了,旁边的沈雨泽也愣住了。陆爸爸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让儿子替他翻译自己的话。“我爸说……虽然我们这里冬至都是吃擂圆的,但是担心你吃不惯。他听说帝都人逢年过节都要吃饺子,怕你想家,所以特地让我妈给你做了饺子。”“……”“我爸还说,饺子没放海鲜,就是普通的猪肉白菜和素三鲜的,哦,他说上次你来家里时,好像很喜欢吃荔枝夹心肉,今天也做了,还在灶上煨着呢。这么冷的天,一会儿吃完饺子再吃吧。”“……”沈雨泽看看餐桌上那四大盘水饺,再看看露出淳朴笑容的陆爸爸和陆妈妈,心里五味杂陈。在沈家时,并没有过节必吃饺子的习俗。逢年过节时,厨师在厨房忙了一整天,山珍海味摆出一大桌家宴,可是没有几个人会真的吃完这顿饭。每次家里所有人聚在一起,要不是气氛压抑,谁也不说话,要不然就是彼此冷嘲热讽,最终以沈国宁摔筷子结束。沈雨泽并不像同龄人一样对节日怀有期待,因为那代表了无尽的争吵、压抑的气氛、和见到讨厌的人。但是在陆家,在这桌热气腾腾的饺子旁,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节日应有的温暖。“谢谢。”除了这两个字,沈雨泽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来表达他内心的复杂,“谢谢叔叔阿姨特地为我包饺子,其实你们不用特地迁就我的。”“行了,还和我们客气上了。”陆平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去搬凳子,“快坐下吧,你没看安安盯着饺子眼睛都移不开啦。”安安羞赧地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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