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宝廷坐直了身体,随即起身,一言不发的向门口走去。
李世尧见状,赶忙上前两步拦在他面前:&ldo;七宝儿,你别生气,我跟你坦白,李小宝是从内地投奔我过来的。他说他是我亲生儿子,我瞧着也挺像的,所以就把他给留下了。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先前没告诉你,是我不对。不过有小宝的时候,咱俩还没相好呢,这可不算我对不起你啊!‐‐你别光看着我不说话呀!你要是怪我瞒着你,那你打我几个嘴巴出出气?&rdo;
何宝廷神情严峻的盯着他,心想直到现在了,你还在和我打马虎眼。我又不傻,难道还不晓得李小宝是你的儿子?
垂下眼帘,他终于开了口,语气却是闲闲的:&ldo;你为什么要骗我?目的是什么?&rdo;
李世尧一听这问话,当即就发现他这劲头不对。多少年没听他这么对自己说过话了,他这是生出了戒备心的态度。
&ldo;我……我为什么要骗你……&rdo;李世尧说到这里,倒是恨不能扇自己一耳光:&ldo;问得好,我为什么要骗你呢!其实我也没想骗你,那天晚上我差一点就要告诉你李小宝的事儿了,谁知这话一出口,就变了内容!说老实话,我这么大岁数了,有个儿子也是应当应分的,可我就是不敢跟你说,觉着对不住你。&rdo;
他这实话说的有点颠三倒四,所以何宝廷听后,就冷笑一声:&ldo;狡猾!你以为你断子绝孙就对得住我了?&rdo;
李世尧觉得何宝廷这话说的很刻薄无理,心里就在惶恐之余也有了气:&ldo;这叫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对不住你了?你要是这么说,那咱们就好好算算这笔帐!远的不提,就从三六年热河那时候开始,咱们算算吧!&rdo;
何宝廷的肺不大好,所以在长篇大论之前,先深吸了一口气:&ldo;要算就从头来!别以为我不记得你三四年在芦阳对我干过什么!&rdo;
李世尧一挺胸膛:&ldo;行,三四年就三四年!老子怕你这个?你记得,老子也记得!&rdo;
何宝廷抬手指着他的鼻尖怒道:&ldo;你还有脸说!&rdo;
&ldo;我怎么没脸说?那是咱们谈好的条件,我又没扒了你的裤子强往炕上摁!&rdo;
&ldo;那在隆化呢?你帮着赵振声算计我!&rdo;
&ldo;我端谁的碗服谁的管!再说我也没要真把你怎么样!那时候我不是说了嘛,兵没了就没了,你可以再重新招,我给你负责军饷!是你自己不肯,带着队伍跑蒙古去了!&rdo;
&ldo;我的队伍凭什么要给你们卖命?你有饷你怎么不自己去招兵往前线派?我那时候就他妈的剩下那么几千人了,你还敢打我的主意!&rdo;
&ldo;我那时候是在赵振声手下,又不是在你的手下!&rdo;
&ldo;你没有良心!&rdo;
&ldo;得了!我在你手下时你也挺看不上我的,要不是念着芦阳的那一宿情分,我都不让你进隆化县城!&rdo;
&ldo;老子不进隆化也死不了!大不了去投日本人!&rdo;
&ldo;那是啊,省得后来还费那么多劲,反正结果都是当汉jian。&rdo;
何宝廷上前推了李世尧一把:&ldo;你个混账王八蛋,敢讥讽我?&rdo;
李世尧受了他这一推,连晃都没晃一下:&ldo;我实话实说嘛!好像在芦阳让我睡了一夜你就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你怎么不想想,我在回芦阳之前还救了你一命呢!要不是我夜里带兵上山,你早死在赵小虎的土匪窝里了!&rdo;
何宝廷听到&ldo;赵小虎&rdo;三字,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脸都白了:&ldo;你、你……&rdo;
李世尧见他张口结舌,以为是自己有理有据,将他驳倒了,心里还挺得意:&ldo;我那叫救命之恩啊!不提那次,就说后来你到了北平了,那要不是我,你和你那孩子都得让何承礼给祸害死!噢,那时候支使着我去给你报仇,现在天下太平了,就开始说我对不起你,你这人也太不讲理了!&rdo;
何宝廷的身体向后仰了一下:&ldo;你、你……&rdo;
李世尧接着说道:&ldo;咱们相好这些年,不论我人是在什么地方,心里可是一直惦念着你!在山西的时候我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就想法子弄沦陷区的报纸来看。有一份报纸上登了你一张照片,结果那张破报纸让我留了大半年!你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事。瞧你在中南海和何承礼吵的那些话‐‐我该听的全听出来了!知道你心眼小,我都懒得说你。&rdo;
何宝廷喘着粗气直勾勾的盯着李世尧,待他说到何承礼一段时,他一口气吸进去,忽然一挺身,紧接着就翻着白眼倒了下去。
李世尧这回可是被吓了一大跳,迈步上前一把扶住何宝廷,他小心的将他放倒在地上,然后跪下来一摸他的胸口,就感到那心脏跳的又轻又快,再看他的脸上,也是雪白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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