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司令听了他的话,心中半信半疑,就一面盯着小佛爷的眼睛一面敷衍着笑问道:&ldo;那你怎么就想着来找我了呢?难道只因为咱们是好朋友?&rdo;
小佛爷似乎是瞧出了何司令的心事,便很不屑的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ldo;我的好朋友多得很,可惜他们要么是废物,要么亲德亲日!极卿,我这一世既然赶上了乱世,就不得不分点心思出来为以后做打算。你也是一样!&rdo;
何司令望着小佛爷,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犹豫了片刻,他摇头笑道:&ldo;小佛爷,你不要闹了,这是好玩的事情吗?&rdo;
小佛爷见他依旧心疑,就不再多说,只道:&ldo;那人也在找你。有话我们可以一起谈!&rdo;说着便把何司令强行拽进了二楼上的一间书房之中。
重庆来人是个皮货商打扮的白胖子,见了何司令和小佛爷后,便神情很坦然的起身打了招呼。
在得知了何司令的身份后,这白胖子也做了很简单的自我介绍:&ldo;我姓陈,陈博易。久仰何司令大名,新二师的李世尧师长,原来是您的老部下,跟我提起过您。&rdo;
何司令在情形剧变之下,头脑的反应又开始迟钝起来。听这陈博易忽然提起了李世尧,他就红了一下脸,倒把先前那满怀的戒心稍稍放下了一点:&ldo;是么……李师长现在还好?&rdo;
陈博易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何司令:&ldo;这也是我请求小佛爷把您找来的原因‐‐李师长托我把这个捎给您。&rdo;
何司令接过信封,没好意思当场打开,随手就揣进大衣口袋里去了。
陈博易瞧着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商人,说起话来倒是干脆利落,很有点军人的意思:&ldo;何司令,我此次有一事相求,便是想让您帮忙,将我们的一部电台送到厚和去。&rdo;
何司令看了小佛爷一眼:&ldo;这……一部电台才有多大?何必要让我去送?&rdo;
陈博易苦笑着摇了摇头:&ldo;何司令,你是不知道这沦陷区民间的苦楚。从张家口到厚和,路途虽然不是很遥远,可是沿途的关卡数不胜数,就是私带几斤米面,都是很困难的!&rdo;
何司令低下头,表情呆滞,脑子里却是飞速运转着。
&ldo;小佛爷应该不会下套骗我,中国也的确是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亡国的迹象。脚踩两只船是对的‐‐万一日本以后败了呢?世间万事都没有一定的,未必日本人就永远胜利!照现在我和日本人的关系来看,日本胜了,我未必有多少好果子吃;日本败了,我就完了!&rdo;
何司令忖度良久,后来就又抬眼望了小佛爷。
小佛爷显然也在思量。两人目光相对了片刻,又各自错了开来。
清了清喉咙,何司令开了口:&ldo;陈先生,把你这个事细说说吧!我若能帮上忙,自然无不尽力的!&rdo;
何司令在小佛爷的公馆中耽搁了小半天,吃过晚饭后才离开了。小佛爷派司机开汽车送他回家,而他独自坐在汽车后排的座位上,一只手就忍不住伸进大衣口袋中,摸到了那封信。
隔着手套,那触觉很不明晰。只晓得信封里的内容是薄而硬的,似乎不像是一叠信笺的样子。
脱下手套,他掏出信封看了看表面,并未见到文字,就小心的撕开封口,从里面倒出了一张照片来。
借着汽车内的小小电灯,他看清了照片上李世尧的半身像。
照片中的李世尧穿着一身便装,背景是一堵墙,让人瞧不出地点;再看照片背面,也是一片空白。
好一封信,从里到外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就只有他李世尧在照片上喜气洋洋的微笑着!
何司令同李世尧相识已有近十四年了,可是今天拿到了照片之后,他才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从未仔细打量过这个人!
照片上的人长脸、高鼻梁、浓眉毛。当年老混蛋赵振声说他&ldo;长的周正&rdo;,这话还真是不假。可惜岁月不饶人,半辈子都是在沙场上混过来的,任他怎么周正,也是见老了!
见老了,神气表情却都还是年轻的,一脸的得意和匪气,仿佛可以随时扛枪上马,再去打出一片天下来!何司令想自己当年总嫌他,嫌他粗鲁好斗残暴,可是活到如今这个岁数了,才晓得一个人能够终生保持着粗鲁好斗残暴,是个多不容易的事情!激情这个东西,无限也有限;在这天下大乱的时代里,多少年轻人横刀立马,许愿要打出一片世界来称王称霸。可是打来打去,生生死死,到了最后,也不过就剩下一个活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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