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瞻却不放过他:“你为什么不吃饭?” 杨爱棠皱起眉头,别过脸。诚然他今天过得不能算好,但也不需要向程瞻解释吧? “那你呢?”他直接地说,“你为了加班连小闯都顾不上接,结果还不是在电脑跟前睡觉。” 这话一出口他就感觉自己过分了,但毕竟已不能收回,他咬了咬牙,想以后还是应该多吃饭,少说话。低血糖状态下自己的语言中枢简直要飞离大脑,肠胃缓慢而无效地蠕动起来,像在啃食着他所剩不多的冷静。 然而预料之中的冷言冷语并没有发生,程瞻听见他的话,竟然笑了一笑。 杨爱棠像看外星人一样看向他。 程瞻笑着说:“领导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关心我弟弟?” “啊?”杨爱棠莫名其妙,嗓门抬高了些,“我也不是你直属领导……” 程瞻“呵”了一声,“那我睡觉也不耽误你的工作啊。” 杨爱棠一口气没上来,蓦地跺了下脚,转身就要离开。他不是说不过程瞻,是没有料到程瞻竟然会这样顶回来,他不吵没有准备的架。谁料程瞻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好了,你等我一下。” 手腕上惊心地麻了一瞬,程瞻的五指隔着西装衣料将他扣得很紧,口吻里带着息事宁人的柔软。杨爱棠突然猛吸了口气。程瞻并没有看他,自己动作飞快地关掉了电脑,又检查一番工位,才终于松开了杨爱棠的手。 程瞻两手插兜,走到杨爱棠面前,正面对着他说:“想吃什么,我开车带你。” 杨爱棠的目光平平地看着程瞻那松了两颗钮扣的衬衫领,他说:“我还要回一趟二楼。” “好。”程瞻却回答。 杨爱棠隐约感觉不太对劲,今晚他和程瞻的对话,似乎没有一句是成功搭上线的,然而竟能就这样顺下去:“你让让,我去关灯。” 他来到走廊上,检查一番安全间里的仪表,将走廊和卫生间的灯也关掉。一时间,整个五楼都堕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有电梯上的小三角形泛出幽幽的蓝光。 等电梯的过程也不过十几秒,但他不知道程瞻在哪里。他可能很近,近到他一转身就会撞上,也可能很远,远到把他一个人抛弃在这个除了电脑一无所有的地方。 “叮”地一声,电梯门大开,光线重新回来,程瞻伸手按住了门。两人进电梯后,一时都去按2层,手指险些相碰,程瞻让开了。 “唔……”拒绝的方式应该有很多种,可不知为何,杨爱棠的思维迟钝,已经说不出口。他回到二楼,收拾好自己的公文包,程瞻就倚着电梯门,淡淡地看着他。 “我真的不用”杨爱棠再次回到他面前时,一句话还没说完,肚子里就发出一阵反酸的低叫。 程瞻的眼睛微微眯了下。 “真的不用吃饭吗?”他温和地接下杨爱棠的话。 杨爱棠默了默,“真的不用你管。” 程瞻说:“工作上出什么事了?” “没有。”杨爱棠立刻回答,又掠了程瞻一眼,“你……你还有黑眼圈呢,还管我。” 程瞻一怔,意外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啊?” 程瞻这个反应逗乐了杨爱棠,杨爱棠低头踢了下墙角,抿嘴笑了。本来,两人此刻的立场确实很好笑,两个筋疲力尽的社畜,一个不吃晚饭,一个在屏幕前睡着,结果竟互相质问起对方来了。 他当先进了电梯,“走不走?” 程瞻跟进来,看见他按下了负1层,是公司的地下车库。 杨爱棠好像放弃了这场无谓的争执。于是程瞻的肩膀也不由得放松下来,吐出一口气。 “那我,”杨爱棠仰头看着电梯显示屏,很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我想吃望京的那家馄饨。就是有点儿远,你可以带我去吗?” 望京的那家馄饨啊。 程瞻一手放在车窗边,另一手从容地把着方向盘,suv平稳地穿梭过夜间的高架和隧道,无数暖黄的光晕往玻璃上撞开。 他想,杨爱棠的脑子是怎么记住那么多餐馆的? 去望京吃馄饨,亏他想得出。 程瞻知道杨爱棠是这样的,即使饿到胃反流,也一定要吃自己最想吃的那一道菜,不会随便将就。不过,夜晚开车兜一兜风,在已经安静下来的环路上,感受即将要下雨的凉意,或许也可以用期待的心情将饥饿缓解一二。 杨爱棠从一开始的不自在,渐渐地安稳下来。他两手抓着安全带蜷在副驾驶座上休息,像一只抱着尾巴发呆的小松鼠。 程瞻偶尔瞥他一眼,察觉他似乎有些异常。这只小松鼠,在过去明明是油光水滑、趾高气扬的,现在看去,却那么瘦小、苍白又疲惫。 杨爱棠的肠胃不好,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本来就喝不了酒,但上酒桌之前总是不记得垫些吃的,又或者一到了加班、甚至是只要心情不好了,就会忽略了吃饭。更不要提平日里挑食偏食这些毛病,如果不是他自己青眼认证的店,他碰不了几口就会放下筷子。 但偏偏又是这样的人,最擅长换着花样给程瞻做饭吃。两人一起的时候,杨爱棠的胃口总会更好些。 车开入望京商圈,夜中不少店面都打烊了,唯有餐饮街道仍然繁华而热闹。杨爱棠看见吃的眼睛就发亮,身子往窗外蹭,“哎,那家广式腊肠还在。” 程瞻也看过去,“嗯。” “好久没有来了。”杨爱棠又指向另一家,“我听说那家意大利馆子换了厨师,菜单也改了。” “是吗。”程瞻淡淡地笑了,“原来还挺好吃。” 杨爱棠郑重地点头,“你看他家都没人,好可怜。” 也许是因为风刮得越来越大,那家意大利餐馆的服务生都出来收拾摆在外面的空桌椅。餐馆里头虽然灯火通明,但的确没有几位顾客,吧台里的意大利小哥也很寂寞的模样。 “那你要去吃这家吗?”程瞻问。 “不去。”杨爱棠撇嘴,“吃馄饨。” 程瞻又笑,这次笑声更爽朗了些。 是啊,杨爱棠还真就是这样的。说着人家可怜,也不肯去接济,没有心肝。 -------------------- 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咱们的文案大图!是我心目中的酷哥甜妹儿没错了!我每次点进来都在尖叫啊啊啊! 那家馄饨小店并未开在大街上,停好车后,两人还得在胡同里拐几个弯,才看见那亮晃晃的红底白字灯牌: “馄饨米粉早餐夜宵。” 店面旁有个露天的小休息区,摆了台球桌和几张石头长椅,几个社会青年正抖着肩膀打球。街道里没有几户人家,围墙上是暗云缠绕的月亮,肃肃的风声里偶尔听见一两声乌鸦的啼叫。尽管都要饿到虚脱了,可一旦看见那块敝旧的灯牌,杨爱棠就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重新发热起来,连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 他走在前面,掀起馄饨店的门帘,先环顾一番,程瞻也低着身子跟了进来。杨爱棠忙往里走,最后找了一个靠近厨房的角落位置。 他转过身对里间喊了一声:“来碗鲜肉馄饨!”喊完了,好像才想起辛苦送了他一路的司机,不自在地回头问,“你吃什么?” 程瞻说:“和你一样。” 这个答案也不出杨爱棠意料,他咳嗽两声,补充:“鲜肉要两碗!” 老板娘在里头热情回应:“好嘞!” 点完了单,两人间的气氛便陡然静得尴尬。杨爱棠的眼神绕开了程瞻,落在前方别人的桌上,“……人还不少。” 程瞻说:“大家都不吃馄饨。”他随着杨爱棠的目光看过去,“吃的是煎饼果子。” 杨爱棠“嘁”了一声,“毕竟是开在北京的店。” 程瞻看着他那理所当然的神态,笑了笑。 杨爱棠对他今晚频繁出现的笑容有些不适应,低下头去研究印在桌面上的五彩斑斓的菜单。有小小的油渍落在菜单里各种馄饨的配图上,他扯下一张纸巾小心地擦了擦,白炽灯的光线便敞亮地将馄饨们映得更为美貌。他说:“原来还有好多种我都没试过呢……鲜虾馄饨,香菇馄饨,荠菜什么,还有荠菜馄饨!” 程瞻说:“可以全点上。” 这时又有人掀帘进来,冷风激得杨爱棠脖子一缩,“不要,鲜肉的最好吃。” “你都没尝过别的,怎么知道?”程瞻笑了,“你就是这样做美食测评的?” 杨爱棠轻声说:“对啊。我不讲道理的。” “那我点。”程瞻扫了一眼菜单,抬高声音,“加一份香菇馄饨!” 杨爱棠撇嘴。 三碗馄饨很快端了上来。杨爱棠当即眯起眼睛,像一只小狐狸般,满足地体会着鲜肉馄饨那温暖而鲜香的味道缓慢熨帖过他的食道,饥饿已久的肠胃不由分说地大快朵颐起来。 “其实要有一碗米粉就更好了。”他叹口气。可惜这家店的米粉只限早餐,他从来没吃上过。 程瞻说:“真的不接受煎饼果子啊?” 杨爱棠咀嚼着馄饨,表情古怪地拧在一起,“不是,你怎么吃着馄饨想着煎饼果子呢!” 程瞻很快吃完了自己那份鲜肉馄饨,又将香菇的往前一推,“试一试。” “不试。”杨爱棠很冷静地捧着自己的馄饨碗。 程瞻也不勉强他,拿一个新勺子来,舀了一只馄饨自己尝了。杨爱棠的目光却不由得紧紧地追随着他的勺子,程瞻咬了咬馄饨皮,分两次吃掉了它,一边咀嚼,一边又望着杨爱棠的脸。 杨爱棠看向墙壁,“好吃吗?” 程瞻说:“你自己试一试。” “你逗我是不是?” 杨爱棠有些生气了,程瞻总是这样,把他当成猫猫狗狗似地逗着玩儿。 “我为什么要逗你?”程瞻的表情很无所谓,又说,“它好吃。” “什么?”杨爱棠意外。 程瞻高大的身形挡住了门口的冷风,眼睛里落着细碎的灯光,明明没有在笑,但让人感觉他此刻一定非常舒适。这可能是香菇馄饨的效果,也可能是杨爱棠的效果。 “我说好吃。”程瞻很认真地回答,“我也不是吃不出好赖的人吧。” 最后,是杨爱棠一勺又一勺地,将那碗香菇馄饨一个又一个地转移到了自己碗里,又转移到了自己胃里。 晚饭只吃一碗馄饨怎么够。他就这样一边说服自己,一边把香菇馄饨也吃完了。 程瞻在他忙于吃馄饨的时候已经买完了单。杨爱棠看着程瞻拿手机的动作,便已经猜出他要做什么,没有做声。吃完以后,他拍了拍肚皮,终于真诚地看着程瞻的眼睛说了句:“谢谢。” 程瞻说:“肠胃舒服些了?” “舒服多了。” “以后……”程瞻顿了一下,“还是要按时吃饭。” 杨爱棠摆出笑容:“那不就是为了等这两碗馄饨嘛!” 程瞻沉默地陪着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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