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清清嗓子:&ldo;莫愁是怕清平背叛于我?&rdo;
莫愁低下头:&ldo;清平,只怕本就不是心甘情愿臣服于王爷。&rdo;
心甘情愿就奇怪了,什么样的男人肯心甘情愿做个玩物!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做什么啊,莫愁又何必如此着急。最重要的是,他需要睡眠,需要有空间和时间来考虑今后的路怎么走:&ldo;好了,本王明白了。莫愁你下去吧,本王想休息了。&rdo;
莫愁有些失望地抬头看看李越,立起身来:&ldo;那莫愁告退。王爷早些休息,明日还要上朝呢。&rdo;
李越差点被呛住。不行,什么情况都没搞明白就上朝?那非露馅不可!
&ldo;莫愁,明日我不想去上朝了。&rdo;
莫愁一怔:&ldo;为什么?您不去上朝,朝中‐&rdo;
李越微有不耐地摇摇手:&ldo;我有些不适,想休息几日。&rdo;
莫愁眼中闪过担忧之色,低头道:&ldo;那王爷休息几日也好,有什么折子,让他们送到府中来可好?&rdo;
李越点点头,看她拨暗灯火,退出去关上门,这才倒在床上。老天,这是个什么复杂局面?为什么他就不能穿越到一个闲散王爷身上,偏要站在这风口浪尖上?算了,退缩从来不是他李越的风格,不管有什么事,明天他一定能搞定!
李越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是他低估了自己数年特种兵生涯练就的神经,头一碰到枕头,他很快就睡着了。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牵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的手,在一个花园里逛来逛去,另一只手里还抓着一块糖,一面舔一面抬头叫了一声:&ldo;哥‐&rdo;
少年低头看他,眼神温柔宠溺:&ldo;好吃吗?&rdo;
&ldo;好吃。皇宫里的糖比家里的好吃。&rdo;
&ldo;是吗?&rdo;少年俊秀的笑容里带着忧伤,&ldo;哥哥下次还给你带。&rdo;
只是一刹那,少年就消失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园子里发呆,徒劳地叫着哥哥。
少年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衣裳不整,下身染着鲜血。然后是一阵混乱,似乎有人尖叫着老爷过世了,所有的人乱成一团,只有他仍然一个人站着,看着那具尸体发呆。尸体还没有完全冷掉,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冷风吹过微微颤动,似乎马上就会再睁开来……
李越忽然觉得不对。他是孤儿,自幼就在孤儿院长大,哪里有什么兄长父亲?他想醒过来,用力挣扎了一下,只觉身子一轻,似乎飘飘忽忽升到了半空中,俯望着下面。
他看见自己刚刚挣脱出来的那具身体,现在已经有十三四岁,被三四个披甲兵士按倒在荒地上。男孩子没有呼救,只是沉默地撕咬踢打反抗,直到衣裳被撕成碎片。一个军官打扮的人救了他,斥退了那些兵士,将他带进了帐篷。然后他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就被再次压倒在行军床上。这一次,男孩子没有再反抗,他似乎已经明白:自己总是要被卖一次的,与其卖给许多男人,不如卖给一个……
李越知道自己是在梦中,更确切地说,他是在梦中看着别人的梦。他挣扎着想自梦魇中脱身出来,但种种努力不过是让情景再度变换‐满地尸体,男孩子,现在已经是个俊美的少年,满身浴血,缓缓自尸体中站起来。他四周的尸体俱是敌军服饰,唯有他身边那一具穿着与他相同的军服,脖子上插着他的短刀‐那尸体,是每晚在床上压着他的人。远处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少年将短刀收进刀鞘,挺直身体,迎着飞驰而来的援军高声呼喊:&ldo;韩将军阵亡了!&rdo;
李越呼地坐了起来,已经是冷汗透衣。屋角的红烛微微晃了晃,噗地轻响一声,熄灭了,窗fèng里已经透进一缕天光来。天亮了。
李越轻轻揉着涨痛的太阳穴,回忆着梦里那清晰如同身受的情绪。这自然不是他自己的梦,这个梦,应该是纠缠着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难以挥去的记忆,在深夜之中再次翻腾上来。李越回手在枕下摸出了那把刀。刀很短,更像一把匕首,刀鞘花纹精致却已有些磨损,镶嵌的珠宝半数脱落,只剩下近柄处一颗赤红如血的宝石,在昏暗的室中闪着微微的血光。李越仔细端详着,这柄刀就是插在那姓韩的军官脖子上的刀,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将这柄刀压在枕下,究竟是为了提醒自己什么,还是为了压抑心灵深处的什么?
天色已然大亮,李越这时才开始仔细打量这房间。屋子很宽大,摆设简单却极是华贵,让李越不舒服的是一应陈设均是深深浅浅的红色。这种颜色按说不应该出现在卧室中,因为红色易使人兴奋但也易令人暴躁疲惫。联想到浴池四壁那些淡红色玉石,李越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门上轻轻响了两声,李越一翻腕,将短刀放回枕下,轻咳了一声:&ldo;谁?进来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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