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煦听罢,有些蔫蔫地点头。 楚珉道:“凫渚前期身世凄惨,自幼便被驯化为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武器,受魔教无情驱策,从未得到丁点善待。你觉得这样一个人,在被许寄风舍命相救之后,内心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他会发现人间自有真情在,心中动容,继而反思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何煦不假思索说完,见楚珉未语,便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说得不对?” 楚珉摇摇头:“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解读当然没有绝对的对错。” 说到这里,楚珉忽然想起三天前,拍那场议事堂的夜戏,贺闻逍在山茶花树下对他说的话。 他屈起手指抵住鼻尖,掩饰性地咳了一下,定下心神道:“但我想,宁导希望看到的凫渚,应当是纠结的,摇摆的,有如冬夜里突然被拉进小木屋的乞人。壁炉的温暖和松饼的香气让他无所适从,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迟疑和警惕,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楚珉上一次这么细致地提点对手戏演员,还是在贺闻逍来请教他的时候。 他看着何煦懵懵懂懂的表情,有种自己接连带了两个孩子的感觉,但何煦明显听话很多。 他继续道:“你当然也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演绎,这样其实最好不过,但前提是你要相信自己的解读,毫无疑虑地让角色取代你本人。只有征服了自己的表演,才能征服观众。” 何煦撑着脑袋,随着楚珉的话陷入沉思,半分钟后,茫然的眼中忽然迸发出一丝醍醐灌顶的神采。 他握着剧本道:“楚老师,我好像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楚珉道:“大家都是同事,叫楚哥就行。” 何煦咧嘴一笑,露出八颗大白牙:“诶!楚哥!” 楚珉本来口讲干了在喝水,听到这么甜的一声“哥”,差点儿呛到。 何煦完全没发现自己吓着楚珉了,一双眼睛还亮晶晶地盯着对方看。 楚珉不仅没怪他拖后腿,还主动开导他,不厌其烦地陪他梳理角色,声音也如仙乐般动听,眉目微垂间,温柔得仿佛从天而降的神,几番春风化雨便驱散了他所有的挫败感和难为情,让他看到宁导那张横眉冷视的老脸时,都硬生生觉得可爱了几分。 直到从片场下来,站在宁导身后看完回放,何煦才猛然发觉,自己这段表演竟被楚珉精湛的演技和感染力带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恨不得当场从监视器里拷贝一份下来,拿回去自我欣赏,以至于傍晚收工后,他坐在影视城附近的饭店包间里,双手捧着脸,忍不住对贺闻逍道:“逍哥,我感觉我要移情别恋了。” 贺闻逍闻言,挑挑眉,一点都没惊讶。 何煦这人纯属小孩子心性,感情方面没个定数,之前扬言要追他,不过就是某次失恋拉他喝酒诉苦后的心血来潮,要问有什么深情在里面,还真没有。 因此他也从未当真过。 他拿着手机点开楚珉的微博,翻到对方今天中午发布的新内容,漫不经心问了句:“移到谁身上?” “嘿嘿,偷偷告诉你,是楚哥。”何煦搅着甜汤感慨道,“你说世上怎么会有楚哥这么温柔耐心又好看的人啊,我终于理解粉丝说的那句’谁人不爱楚公子‘了,和他待在一起,很难有人会不心动吧,唉,说了你也不懂。” 他把今天片场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滔滔不绝,像个刚入坑的新粉丝一样,直到发现贺闻逍沉下去的表情才堪堪停下。 贺闻逍面色不善地盯着他,半晌薄唇一动,冷冷吐出四个字:“想都别想。” 何煦愣住,肝儿颤了一下,彻底吓闭嘴了。 说起来,大家明明都是富二代,但贺闻逍却不知怎么长的,教养和素质都比他和蒋至高出好多倍,被称作根正苗红绝对不为过,品学兼优不说,初中就靠自己赚到了不菲的楚老师就知道小贺单身啦“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直到贺闻逍一阵风似地走远了,场记依旧有点发蒙,过了好久才从贺闻逍脸色骤变的低气压中回过神来。 贺闻逍到酒店的时候,楚珉正站在浴室里,对着镜子艰难查看伤口。 今晚两场戏拍下来,被道具砸中的地方完全麻木了,疼倒不疼,就是有点使不上力。楚珉还以为只是单纯扭到筋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脱下戏服后便直接穿了外套,也没仔细看情况,等回酒店,才发现自己肩膀到肩胛骨那快全是斑驳的血迹,把浅灰色的贴身背心都染红了。 听到有脚步声大步流星般朝浴室而来,楚珉这才想起自己没关好门。 正当他下意识回身,抬手想要握住门把的时候,虚掩的玻璃门下方突然挤进一只脚,生生阻断了他关门的动作。 楚珉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关心对方有没有被夹到,门就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贺闻逍走进来,一言不发去水池边洗了手,然后拿过案台上的棉球和碘伏,绕到他身后,替他清理够不到的地方。 楚珉本来就被贺闻逍气势汹汹闯进浴室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会儿面对贺闻逍堂而皇之的举动,半天才反应过来,略微皱眉道:“你干什么……” 然而,这句质问非但没有半分气势,反倒在贺闻逍黑沉的目光中逐渐化作气音。 贺闻逍眼底被楚珉肩头的血色映得赤红,仿佛压抑着什么般深呼吸了一下,面无表情问:“你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坚持拍下去?” 楚珉道:“当时群演都到齐了,那么大场戏,我没办法不拍。我这就是个皮外小伤,流了点血看着吓人罢了,没到动不了的地步。” “楚老师还真是有血性。”贺闻逍哂笑一声,眼底却毫无笑意,“可万一不是小伤怎么办?倘若你继续坚持下去,有可能这几个月你都拍不了戏了,换别人来演许寄风。丢了角色是小,落下后遗症怎么办?行了楚老师,大家都知道你敬业了,但你这么大个人,应该懂得照顾自己。” 刚听闻楚珉受伤的时候,他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即闪过好多种让他心惊肉跳的可能性,他向场记反复确认三遍只是小问题,才略微放下心来。 但此时此刻,看到楚珉一副风轻云淡、下次还敢的态度,他便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后怕和怒火,非得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爱惜自己还自诩成熟理智的男人不可。 楚珉耳膜嗡嗡作响,被镜子里的贺闻逍盯得有些心虚,没有继续阻止贺闻逍替他清创。他心知对方虽然语气狂妄了点,但也没有说错,毕竟身体才是本钱。 半晌,他垂下纤长的睫毛“嗯”了一声,低声道:“这次真没大碍,况且受伤的是我,又不是你。” 说完便想起多年前,他给贺闻逍织围巾的时候被毛衣针割伤手指那次,他也说了同样的话。 贺闻逍的回应是:“我宁可受伤的是我。” 那时候,贺闻逍也为他消毒了伤口,贴上创可贴,反复问他疼不疼,又用颤抖的嘴唇一遍又一遍亲他的手,犬类一样,隔着胶布都弄得他痒。 围巾是他准备搭配手表一起送给贺闻逍的十九岁生日礼物,都完成一半了,不继续织完可惜,但贺闻逍坚决不允许他再碰针。 平时温驯的小男生倔起来简直要命,他拗不过,只好放弃,心说自己本就不是干手工活的料,直接送块手表得了。谁知“听话。” 楚珉说完,见贺闻逍面色复杂地盯着他,阴云般涌动的目光中好像还压抑着若隐若现的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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