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推开,林曲急匆匆跑进来。两人四目相对,林曲的眼睛一下红了,她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那一整天,林曲没再出现。
第二天,林曲也没有再出现,林初一个人在病房里躺了一整天。除了听到病房外突响清脆的响声,其他什么都没,静得连灰尘都掀不起来。
她躺在病床上,躺在白色的被单上,世界黑暗,度过漫长无声的二十四个小时,好像度过了一生。
第三天,她拔下针头跑出病房,而后一眼看到坐在走廊长椅上的男生。
他听到她的动静猛地抬起头,满眼的血丝和疲惫,甚至长了胡渣,左脸有个巴掌印。
林初瞳孔扩大,仓皇跑回病房。
没一会,护士进来帮她重新输液。
那天的下午,病房来了个不速之客。
林初休息了几天力气回来了,戾气也因情绪的堆积被逼出来。
&ldo;你滚!&rdo;林初变成刺猬,竖起扎人的刺,&ldo;我不想看见你!我不要看到任何一个警察!&rdo;
她激动地挥手将针头甩掉,青肿的背冒出血珠,&ldo;你给我滚!&rdo;
病房外守着的陈执跑进来,看到林初情绪失控眼睛一刺,用蛮力拽着秦警队的衣领把他往外扯。
秦警队不肯走,他知道林初遭遇的事太残忍,林趋免不了死刑……她就要没有爸爸妈妈了。
他也很痛心,他也在想怎么会变成这样。
&ldo;我想跟她聊一聊。&rdo;
林初脱口:&ldo;聊什么?!你想聊什么?你们是大忙人!你们是警察,你们是连家都顾不上口口声声说保护人民的警察,但是呢?你们没保护好我们也没照顾好自己的家人!&rdo;
她满眼都是恨,恨得浑身颤抖。
&ldo;如果我被校园暴力的事早点解决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我都跟你们说了有人欺负我!&rdo;她瞪着秦警队,厉声喊:&ldo;明明我都说了,但你们根本就不重视,那么多被欺负的,但是都没有换来你们的重视,出了人命了你们才重视但是还来得及吗?!&rdo;
林初吼完却一下子看到林趋的脸,是那天他悲痛的神情……她在陈执家看到那些照片后回去跟林趋大吵了一架,她说了很多刺耳的话,林趋沉痛自责的面容。
她忽然被一股情绪扯进了深渊,泪水滴在白色的被罩上,声音轻了很多。
&ldo;我跟你们说过一次了,但你们没管……我不想自己的勇气一次次消耗在你们的不重视上,我不想一次次碰壁,让我逐渐坚信我真的很可怜,真的没人管我没人救我,我不想……你们伤害了我,却要我学会相信你们,不残忍吗?&rdo;
&ldo;如果校园暴力的事被解决了……&rdo;林初低低哭出声,她屈起腿将脸埋在被子里,瘦削的肩膀颤抖,&ldo;如果解决了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如果我多相信你们一点,是不是早就解决了……&rdo;
秦警队心头一刺,被笔直地插了一刀。
林初从被子里抬起头,清澈的泪水滑出眼眶,在她脸上留下湿痕,她迷茫又痛苦。
&ldo;如果我多相信你们一点,你们第一次没管觉得不严重只是小孩子玩闹,那我就再去一次,我每天都去你们肯定会解决的,对不对?&rdo;
&ldo;肯定是这样的。&rdo;她磕磕绊绊地哭出声,&ldo;如果我多相信爸爸一些,相信他对我的爱相信他能保护我,我每天都跟他说我被人欺负了,他肯定会保护我,他肯定不会让我被欺负……我应该多给他一些信任的……都怪我,是我的错,不然问题早就解决了,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rdo;
&ldo;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做错了。&rdo;林初边哭边说:&ldo;是我做错了,我让身边所有人变得糟糕,我让他们痛苦,让他们都陷入不幸,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do;
&ldo;不是这样的!&rdo;秦警队痛心又内疚,她的情绪崩溃也让他心慌,&ldo;是我们的问题!是我们没给你足够的信任,是我们没给你能处理好这些事的信任。&rdo;
法律顾及未成年犯罪者的心智不成熟,但是那些未成年受害者的心智也不成熟,他们遇到一些事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最好地保护自己,他们也还是孩子啊。
&ldo;是我们的问题,孩子,对不起,我向你道歉。&rdo;秦警队沙哑地说:&ldo;是我们的问题,在你们眼里我们很糟糕,我们有时是很糟糕,但是我们也在努力!我们会越来越好的,我们在努力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rdo;
&ldo;真的!孩子,我拜托你相信我!&rdo;秦警队红着眼,声音郑重,&ldo;我拜托你们相信我们,我们在努力变好,不要放弃我们,真的不要放弃我们,我们是可以依靠的!&rdo;
林初抱住腿痛哭,哭成了泪人。
-
林初不知道这是第几天,她十五号回来,现在二十五号。
不长不短的十天,翻天覆地。
林初躺在卧室的床上,不愿意出去,她不敢看那个客厅,那儿都是林趋的影子。
林曲终于肯跟她说话,在一次晚饭,她怒声喊她出去吃饭。
&ldo;你是不是想饿死在里面?然后你的死讯传给了你监狱里的爸爸,好让你爸爸在里面自杀,然后再逼得我自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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