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儿,这桂枝的药性如何?”“本草纲目中提到,桂枝味辛、甘,而性温。常用于风寒感冒,发汗解表,散寒止痛。又常佐以杏仁与半夏来应对风寒的咳嗽。但怀孕之人切忌服用,有堕胎的危险。”何温言一面提着药戥子称了三钱桂枝,一面从容答道。何老太爷听着何温言的回答,还算满意,面带微笑点了点头。他刚刚下的方子是来自伤寒论的桂枝汤,基于患者症状增减了剂量。一旁坐诊的大夫听这俩爷孙一问一答,也觉得有趣,便问道:“何老,这可是您新收的小徒弟?”“这是我的大孙子。小时候跟着我学了四五年的中医,后来去了海外学了西医。”何老太爷笑道,语气中却隐藏着骄傲。“这老祖宗留下的中医不好好学,怎么跑到洋人那儿学什么西医呀?”这位老大夫十分看不上洋人的医学,西医的产生与兴盛才不过短短几百年的历史,怎么可能比得上中医近两千年的传承与发展呢?“李老,你这是固步自封。睁眼瞧瞧,这大庆朝都亡了,你咋还是□□上国的老观念呢?”何老太爷一听这糟老头说他孙子的不对,性子上来,就要和他掰扯个是非曲直来。“我孙子这是师夷长技,知己知彼,方能发展华夏医术。”“洋人的坚船利炮是比我们厉害,可论起医术,西医可不见得比中医厉害。”李老大夫学了大半辈子的中医,自然不肯认输,低洋人一等。就在俩老头吵得热乎,医馆门口又来了病人。作者有话说:作者不是学医的,文中的医术全是虚构的,不能深究!!感谢在2022-07-0617:37:11-2022-07-0717:4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ster18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来人是两个汉子,一位穿着短打,裤腿被紧紧地裹进了布鞋里,另一位则披了身外衣,一手捂着腰间,弓着身子跟在同伴身后。两人看了眼四周,才拐进医馆。进了屋也不忙着叫人,穿短打的汉子见医馆内没别的病人,才喊来了大夫。李老大夫看来了病人,也顾不上和何老太爷争辩,瞧另一个汉子捂着肚子弓着腰,便问道:“可是腹痛?”那汉子没抬头,好似痛得直不起身子,反而是那短打汉子凑近小声回道:“麻烦大夫将我俩带到后头,方便看伤。”李老大夫这才意识到那人受的是外伤,楞了半晌,才叫药童将两人带到屋后。何老太爷瞧着几人这番动作,也意识到了不对,跟着他们进去。只见那个受伤的男人脱下外衣,放下了手,里头的短衫早已被血染的鲜红一片,男人痛苦皱着眉头,额头布满了冷汗,呼吸有些不畅。何老太爷亲自上前揭开汉子短衫,粗糙的布料擦过伤处,汉子痛得吸了口气,脸色又白上几分。伤口暴露了出来,腰间血肉模糊,但还能看出是受了枪伤。何老太爷与李老大夫顿时目目相觑。何老太爷虽是御医,却没接手过枪伤,李老大夫作为寻常大夫,更是没见过这种阵仗。短打汉子见自己的兄弟,险些疼得背过气,连忙说道:“大夫,救救我兄弟吧。”何老太爷作为大夫,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在自己的眼前疼死,正准备出去开个止痛的方子,就见何温言进来了。“祖父,这是……”何温言看那男人躺在榻上,腹部一片血肉模糊。“是枪伤。”“他流血多长时间了?”何温言赶紧问一旁的短打汉子,失血过多可就没法救了。“将近两刻钟了。”短打汉子也是着急,两人绕开了追踪,一路上掩人耳目才找到个大医馆,着实是花了不少时间。何温言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仔细检查了伤口,发现这颗子弹并没贯穿,还在汉子体内,再加上男人一直捂着伤口,因此流血量并不算大。但也要赶紧做手术去除子弹。何温言的手术刀并未带在身边,他要回趟家去取自个儿的手术箱。好在何家离这医馆只有两条街的距离,何温言撒开了双腿不带喘气,跑了个来回还是花了十分钟。等何温言赶到了医馆,自己还来不及喘上一口大气,就打开自个儿的医药箱翻找药物。眼见病人快疼晕过去了,何温言赶紧找出一个小药瓶,打开瓶盖,倒出一小颗药片,掰开汉子紧咬的牙关,塞进他的嘴里。“你这喂的是什么?”一旁看着的李老大夫连忙问道。这小子可不能瞎给病人吃东西呀!“是吗啡。一种止痛片。”何温言一面埋头找着东西,一面回答道。才过几分钟,刚刚还疼得抽气的汉子,此时意识清醒了不少,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这药片真是神奇,竟能这么快止痛。”李老大夫接过小药瓶翻看着,上面净是如同鬼画符般看不懂的洋文。“这种药物是从鸦片里头提取的。但注意用量,不然容易成瘾。”何温言正用大量双氧水倒在伤口处,伤口上浮起一层白沫,发出吱吱的响声,简单地消毒杀菌了一遍。“大烟这种害人的东西居然还能救命?”李老大夫皱着眉看着手上的这小小的瓶药,他可是见多了吸大烟倾家荡产的有钱老爷,那害人东西可不好戒。何老太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连致命的□□尚且都是治病的药物。凡事还要看这人呀如何去用咯。”李老太爷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边,由于条件所限,何温言只能用酒精将手术刀简单擦拭一遍。准备好了手术用具,何温言突然抬头,对受伤的汉子说:“可能会有些不舒服。”躺在床上的汉子点点头,坚强地说道:“我忍得住…………”一块医用棉布突然间捂住了他的口鼻,汉子还来不及挣扎几下就晕了过去。他是晕了过去,可跟在身边的短打汉子却急了:“小大夫,你怎么把他捂晕了?”“谁家做手术不麻醉的?”何温言甩了甩手,这病人挣扎得有些用力,险些没能捂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蒙汗药?”短打汉子惊奇地问道。“这是□□。”若不是设备不够,何温言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他可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免得手术做到一半患者醒了。手术开始进行。这个汉子十分走运,这枚子弹避开了腰上的器官,仅伤到了皮肉,又是一枚老式枪弹,并没有在体内炸开,否则不仅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找出子弹碎片,还有铅中毒的危险。去除了子弹,何温言又将伤口进行了消毒,最后再简单包扎上,手术就结束了。“小大夫,我兄弟现在救活了吗?”短打汉子刚刚在一旁看得仔细,生怕一出声打扰了小大夫。“还没。现在最怕的就是伤口感染发炎。”何温言皱起了眉头,现如今世界上还没有有效治疗细菌感染发炎的药物,人们只能依靠自身免疫力去克服。“在他伤口明显痊愈前,最好还是留在这儿观察几日。”“行,那老三就麻烦大夫照看了。”短打汉子点了点头,忙着从腰间掏出一枚碎银递给何温言:“身边就这点银子了,小大夫要收多少诊金,我下回带来。”何温言却摆了摆手:“我就不收诊金了。一会儿我让祖父再开些消炎的方子,这钱就当是药钱了。”一旁的何老太爷同李老大夫刚刚都看得出神,他们也是短打汉子转头离开了医馆,左拐右拐绕道来到一座小洋楼,上了楼,推开了一扇房门。“谁?”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警觉得抬起头。“是我,大哥。”短打汉子抬手挠了挠头。“早和你说进门前要敲门。”薛霖见是王力,又低下头继续看财报,嘴上还不忘骂着:“你这小子就是不长记性。”“大哥,这回是急事。老三他中弹了。”薛霖陡然站起身子,桌上文件顺势扬起,撒了一地:“人怎么样了?”“已经就近送去何家的医馆治疗了。子弹这会儿已经被取出来了。”“怎么回事?”薛霖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上,实木的桌子顿时发出巨响,他脸色黑得如同煤炭,就连络腮胡都气得炸起,一双漆黑的眸子目光如炬。“跟踪的事,被汪狗熊发现了。”汪狗熊,又叫汪宏硕,金宁城一带有名的地头蛇,仗着祖上在金宁为漕运总督,负责掌管金宁城码头的货运往来。这可是一项肥差,金宁城的商人都要给汪家三分薄面。这庆朝一亡,金宁城的码头便彻底成为了汪家的私产,汪狗熊也从他老爹那儿继承了「漕运总督」的职位。汪家的码头对待金宁商人漫天开价,对待外来洋人却卑躬屈膝。因此金宁人都将这「漕运总督」称为汪狗熊。而如今,金宁城平白多了「薛阎罗」这一外来的「强龙」,又将煤矿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叫汪狗熊看得十分眼热。薛霖却从未想过孝敬孝敬他这个「总督」,明摆着不将他放在眼里,汪狗熊自然明里暗里看薛阎罗不顺眼,前阵子更是无缘无故扣下了薛家准备海运的煤炭,给薛霖找了不少麻烦。几番操作下来,两人便结了怨。薛霖干脆派人跟踪汪狗熊的一举一动,可没想到险些折了兄弟。薛阎罗也自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这口恶气他无论如何都要替兄弟出了。他转头看向窗外,那个方向便是汪家祖宅的位置,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笑意:“既然这一山自然不容二虎,不如咱们先来个「调虎离山」。锉一锉汪狗熊的锐气。”王力看着大哥的背影,摸不着头脑。他这大哥,也没比他多读几本书,怎么说起话文绉绉的,他听不懂呢?“老三还要在何家医馆呆上几天看看,何家少爷的诊金咱还欠着呢。”王老二转头想起刚欠下的诊金,又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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