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唯笑着摇摇头。进入舞池的时候,裴楠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毫无知觉地被对方多瞧了好几眼。二十公里外,郑书昀在家中接到好友项旭的电话。他最近代理的案子和土木工程有关,正巧项旭是这方面的专家,能给予他专业上的帮助。正事聊完后,项旭换了个贼兮兮的口吻问郑书昀:“对了,你猜我刚才在酒吧看见谁了?”郑书昀事务繁忙,没空与他逗趣,捏了捏眉心道:“说重点。”项旭道:“行行行,我发照片给你,但不知道认错人没有,毕竟那天就见过一面……你这位意中人的行情似乎挺好的啊。”郑书昀打开微信,同时弹出的照片中,裴楠正和乔唯讲话,不知是因为酒吧环境嘈杂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两人凑得极近,乔唯一条胳膊还搭在裴楠肩头。落在电脑屏幕上的眼神逐渐冷了起来,郑书昀握于鼠标的指尖轻微绷紧,而后关掉了和项旭的对话框。许是意识到郑书昀突然间的沉默,项旭语气略带试探道:“兄弟,我不会是撞破了什么不该撞破的事情吧?”郑书昀没回答他的话,只给出简短的两个字:“挂了。”随即切断通话,他拨通了裴楠的手机,对面的拨号音一声比一声漫长,许久都无人接听,直到系统自动挂断。夜间时分,由于外来车辆开进别墅区的登记流程过于繁琐,裴楠让出租车停在了最后一道安保前,下车步行。临近十二点,夜色下渺无人迹,进入住宅区后,有一段路的路灯不巧在今天的雷暴中坏了,四周安静得有些渗人,偶尔有微风吹过,带动两旁灌木的沙沙作响。走了几步后,他听见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好像是某种劣质胶鞋摩擦地面,和他步伐频率相当,如同跟踪,可等他猛然回头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没有。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下,饶是平素胆子比天大的裴楠也有些发怵。裴楠双手插兜,不由奔着道路前方微末的光亮加快步速。踏出这条路的瞬间,他看到不远处,郑书昀的住处,那扇沉重的黑色院门被人从里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瞥见他之后,又站定,在冷白灯光的映照下如神似佛。仿佛吃了颗速效定心丸,裴楠绷紧的心弦骤然松懈,紊乱的脚步也在同一时间缓了下来,再走近些,眼前逐渐浮现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那面孔仍旧帅得万里挑一,只是眸色清冷,唇线紧抿,下颌微抬,再配上因病失去血色的苍白肤色,可谓是冰冻三尺。看着眼前衣衫略显单薄,好似匆匆出门的郑书昀,裴楠疑惑问:“你有什么急事吗?”“怎么不接电话?”郑书昀无视了裴楠的问题,垂头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的人,语调低沉,却又不同往日的毫无波澜,似是藏着几分不虞。裴楠“啊”了一声,解释:“设置成静音没听见,后来没电关机了。”说罢掏出断气的手机在郑书昀面前晃了晃。郑书昀喉结微动,辨不出情绪,转身抬起受伤的手,欲打开院落大门,被裴楠挡住,帮忙摁了密码锁。裴楠靠近的瞬间,郑书昀从对方原本干净清爽的颈间闻到某种甜腻的男士香水味,他眉心拧起,压下心头骤然的翻涌,往旁边退开两步,由于动作不够隐秘,被裴楠收入眼底。回味郑书昀方才近乎刻意的疏远,裴楠有些不确定。走近住宅门前的一瞬间,他盯着两人之间接近一米远的空隙,不动声色地靠近郑书昀几分,很快又被对方拉开了距离。得到了确切的答案,裴楠原本在酒吧发泄后趋于平静的心再度躁动起来,他略有不满地问:“郑书昀,你离我这么远干嘛?”郑书昀看也不看他,只低头操作指纹锁,简言道:“你身上有难闻的味道。”裴楠下意识抬起大臂,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又转头看向身旁男人岿然不动的眉眼,几乎捕捉不到任何表情波动,就好像对方只是随口说了句话,不掺杂别的情绪。类似的话,郑书昀其实在两个月前就说过。想起自己十几年来被郑书昀轻视的桩桩件件,胸口的躁动愈发扩大,进入玄关的时候,裴楠终于没忍住,抛出了那个历史遗留问题:“你怎么总是嫌弃我啊?打从“非奸即盗。”置身于似要被大浪吞没的心惊肉跳中,裴楠又被这简明扼要的七个字镇住,甚至连下意识地挣扎都没有,只是怔怔地望向郑书昀镜片后似有浪潮暗涌的双眼,试图分析对方所言。然而,方才清晰撞入耳膜的分明都是中文,从郑书昀嘴里说出来,却仿佛天外来音。郑书昀并未在他身上呆太久,压制住他的动作之后,便直起上半身,坐到了一边。裴楠也连忙坐起,目光顺势瞥向郑书昀胯下,没有发现任何苏醒的迹象。事实上,正常男人不会被蹭两下就起反应,他也只是感到震惊,像郑书昀这么严肃正经的人,居然会开这种大尺度玩笑。但在郑书昀回归无事发生的态度后,他也不知该如何追究那番夸张之语,只得学着对方的样子放松神色,装作不以为意。正当裴楠掩饰住尴尬,有些心绪不宁地站起身时,他听见郑书昀说:“没有。”他回过头,不明所以地望向端坐在沙发上的郑书昀,又听对方缓缓开口:“没有看不上你。”裴楠原本还有些局促,此时毫无防备地被郑书昀出言击中,心口缓慢流淌的思绪瞬间畅通起来,叉着腰果断反驳道:“骗谁呢,你当时别说搭理我了,就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我,这不是看不上是什么?能不能敢作敢当一点?”随着裴楠的话音簌簌落下,郑书昀眉心微蹙,薄唇却稍稍抿了起来。十五年前再见裴楠,那日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突然的,他没料想过自己的人生竟会出现如此美好的巧合母亲说的邻居小孩,就是他在国外想了近五年的人。听到裴楠喊他“书昀哥哥”的时候,他以为对方也记起他了,直到对上裴楠好奇打量的神色后,他才明白那只是一个在家长引导下的普通招呼。从紧张到期待,最后化作失望,短短几分钟内杂糅而成的情绪,在此后的岁月里每每被回想起来,都分外清晰。郑书昀喉结滚动了几下,淡淡道:“这是我针对你刚才提问的回答,信不信由你。”裴楠正要说什么,肚子突然叫了一下。他今晚出去喝酒时只吃了点酒吧的小吃垫肚子,几个小时过去,摄入的那点能量早就消失殆尽。十分钟后,裴楠当着郑书昀的面,以迅雷之势啃完了一袋对方递给他的面包。“见笑。”裴楠用力吞下最后一口,望着不远处帮他倒水的郑书昀,“不过我可能真的有点饿晕了,回来的时候还幻觉有人跟踪我。”郑书昀闻言,握杯的动作一顿,转头道:“告诉我具体的时间和地点。”神色忽然说不出的紧绷。第二天,郑书昀烧退了,也不再咳嗽,两人如最初约定好的那样一同早起上班。许是为了保暖,郑书昀在西装外套内搭了件面料硬挺的马甲,腕间戴着璀璨的名表,步伐干净利落,举手投足像个英伦贵族,丝毫没有昨日的病态沉郁。去车库的路上,裴楠落在后面半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郑书昀,以视线为笔,勾勒出那挺拔的身姿,接收到对方回望过来的目光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单手插兜,挑起眉梢走到副驾旁,亲手拉开车门,对面前的男人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郑先生,请上车。”到达商业园区后,裴楠先将车开至律所门口,然后继续驾车去往几百米处的画室,下了班再去接郑书昀。接下来的好几日皆是如此。这天早上,在综合楼的停车场,裴楠刚下车就遇到了乔唯。乔唯盯着裴楠身边的迈巴赫好久,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小裴老板这几天怎么都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你那个司机呢?”裴楠澄清道:“那个人不是我司机。”乔唯似乎是无法理解,又问:“不是司机是什么?”“是我的……嗯,朋友。”第一次正式说出这两个字,裴楠还有点不大适应,转而又道,“上次你们还一起喝过酒,你还记得吧,他是个律师。”“是吗?”乔唯同裴楠并肩往车库出口走去,闲聊般侧头看向他,“如果对方只是把你当做朋友的话,不至于每天风雨无阻定时定点接送你吧,律师不是通常都很忙吗?”说话间,两人走到了电梯门口。四周都是赶来上班的人,喧闹嘈杂,裴楠被吵得心不在焉,一时没弄明白乔唯话里的意味。他站在一堆上班族中间抬手摁了下电梯开关,问:“不是朋友是什么?”乔唯笑着摇摇头:“我只是莫名想起一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乔唯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科普般的正常语气,但眼神却微微眯紧,声线也骤然放轻,好似别有它意。但比起乔唯的态度,裴楠更在意的,是这句话本身。下午时分,一场庭审结束,法官宣布退庭后,郑书昀整理好资料,陪同当事人完签字,便离开法庭,穿过走廊时,一个形若枯槁的女人坐在公共椅上啜泣,用哀怨的眼神看向他。女人身边站着个民工打扮却面相精明的男人,待郑书昀路过的瞬间,忽然表情极度不善地朝他走了过来。跟在郑书昀身旁的助理小何立刻拦住气势汹汹的男人,劝道:“刘先生,如果您不服接下来的判决,可以在规定期限内提起上诉,但我建议您和您的家人目前还是把伤患的治疗放在第一位,接受平海建筑的捐助……”郑书昀并未因为突发状况逗留,率先离开法院,径直走到停车场,坐进车里,抬手扯松领带,对着窗边点了根烟。他夹着烟,和人讲了几分钟工作电话,挂断后,下意识点开了裴楠的微信聊天框,拇指却悬在键盘上,久久没有按下去。刚才还在法庭上出言利落一针见血的大律师,此刻却突然词穷。然而下一秒,屏幕左侧却突然跳出一段话:「我这会儿还在谈合作,甲方聊嗨了,估计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你今天可以浅浅加个班,等我晚点来接你。」郑书昀顿了顿,回复了一个“好”后,又将这段话反复看了三遍。大概因为是裴楠的缘故,对方发过来的黑色方块字都透露着令人心怡的可爱。郑书昀绷了几个小时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松动,唇角露出浅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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