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个吻和之前的意义是不同的,因为陈故碰的是他的唇。这是他的初吻。江眠攥着筷子的手收紧,指关节都泛了白。在他咬了一口蛋白后,他终于忍不住,偏头看向了在一旁直勾勾盯着他的陈故。陈故的眼睛还亮着,里面的炽热让人无法忽视。陈故挪了挪,凑近了他一点,低声恂恂问:“你生气了吗?”江眠抿住唇,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陈故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感觉没有。”他轻咳了声,小心地问了句:“那…我还可以再亲一下吗?”江眠:“?”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故,怀疑自己是耳朵出了问题。陈故怎么敢的啊?他怎么还敢跟他提?“那是我的初吻。”陈故脸上写满了可怜,他舔了舔唇,呼吸是燥热的,眼神直白又赤丨裸,炽烈而清纯:“江眠,我都没有感觉到什么,你再让我亲一下,就一下,我今年第二个愿望就实现了,好不好。”江眠本就烫红了的耳廓,在他的话语下攻击的愈发鲜艳,熟得像是快烧红的烙铁。他整个人说不上来是绷着了还是弓着,反正无意识蜷曲的指尖,和难以言喻的心绪就好似把什么颜料都混在一起了的调色盘。江眠本来是没打算理陈故的,尤其是他太清楚陈故现在的可怜全是装的,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而且还是乐此不疲地演着弱小无助的羔羊的狼王。可这碗海鲜面,还有陈故的生日快乐,就好像是什么魔法咒语一样,让江眠的心被搅得乱七八糟。最终他只能说一句:“那也是我的初吻。”听到这话,陈故的眼睛更亮了。他嘴角笑容扩大,愉悦在他身上,肉眼可寻。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江眠却觉得他什么都说了。于是他心里那些混乱的思绪,莫名平复了下来,变成了无奈和一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好笑。陈故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他这样的性格谈过恋爱?江眠不再说话,也没提那个吻的事,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面。他吃了两口,想起什么似的,用这个话题彻底揭篇:“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问完后,江眠又觉得这个话题实在是有点干。但好在陈故顺着聊下来了。他幽幽地望着江眠,在无声控诉什么,只有他俩能懂。陈故虽然很遗憾没能继续逗下去,但还是回答:“我问了陈易深。”他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丢脸的,反正他是问陈易深江眠什么时候生日,不是问江眠生日要怎么过。“那陈易深应该有跟你说,我从来都不过生日吧。”“嗯。”陈故点头:“可我想给你过。”他勾着唇,手托着下巴看他:“以后的每一个都想给你过。”江眠动了动唇,没能说出什么来。陈故又轻声问他:“这碗面有什么特殊的吗?”江眠戳了一下浮在面汤上的鲜虾,陈故为了方便他吃,还帮他剥好了,处理了虾线,这碗面终究和记忆中的是不一样的,但却又有了别的、新的意义。这层新的记忆,好像已经能够盖掉对他来说就算是记忆力再好,也都已经模糊了的画面。毕竟那个吻实在是……江眠想他以后再吃这种配置的海鲜面,想到的大概都会是那个猝不及防的吻。所以他也能够将自己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话说出来了。“也没什么特殊的。”江眠平静道:“上次吃这样配置的面,是在我六岁生日。”他说:“那天我妈回来了,面不是他们谁煮的,是我爸在楼下给我买的。他们回来,是谈要不要复婚的事。”但结果显而易见。“他们为什么没有复婚?”江眠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过。”他轻松道:“可能是因为那天我妈不记得跟我说生日快乐了,我爸觉得她已经不爱我们了,想复婚只是初恋情结罢了,所以我爸拒绝了她。”陈故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碗面对于江眠而言藏着这样的记忆。他的情绪在刹那间沉下去,整个人都处于一个极其危险的炸点。江眠察觉到他的变化,偏头看向他:“其实我没怪过她,小时候是有点难过,后来就没什么感觉了,连释怀都说不上。毕竟她是从国外过来的,有时差她一向不擅长算时差。所以没有注意到,也很正常。后来她注意到了,还因为这个跟我道歉了很久,买了很多礼物做补偿。”明明难过的故事是江眠的,安抚人的也还是江眠。他耐心地补充,慢吞吞的语调显得有几分温柔:“而且那个时候我身体差,不能吃生日蛋糕,一碗海鲜面就是极限,所以她没注意到,也很正常。”陈故抿唇。他从前其实是不会做这个动作的,但认识了江眠以后,他有很多小动作都变得和江眠一样了,就像江眠的情绪被陈故带动着丰富了起来,做事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仿佛蜗牛,有时候更是能冷不丁地接一两句玩笑。他们一直在互相改变着对方,无论好坏。“江眠。”他轻声喊他,又做出那副难耐地模样:“我好像犯病了,好难受。”陈故冲江眠伸手:“你可以抱我一下吗?”他微顿:“不,不是一下,抱久一点点。”大概是怕江眠拒绝,陈故又用那种眼巴巴的视线看着江眠,艾艾道:“求你了,我真的好难受,刚刚跳舞的时候就好难受。”江眠张了张嘴。他本来是想说面再不吃就要坨了,想说陈故没有必要这样,可他对上陈故那双眼睛时,无论什么话都被卡在嗓子里,根本连个音都出不来。所以江眠凭心而动,把自己埋进了陈故的怀里,大概是薄薄的毛衣有点刺鼻,他的鼻尖立马就泛了酸,声音也许是因为闷着,所以才那么瓮而沙哑:“谢谢。”江眠还想说什么,就被陈故收紧的手臂和幽幽的语气打断:“不要跟我说谢谢,拒绝一切好人卡。”江眠噎住,难得的感伤彻底消散,他忍不住挑了下唇,鼻头却更加酸,眼睛明明闭着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却还是模糊了。但江眠不是因为已经尘封了的记忆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是因为陈故。陈故总说他好,其实真正好的是他。他看穿了他自尊心,也看透了他的要强。陈故没有讥讽,也没有觉得这样的他过于端着,更没有去戳破那层外衣。陈故的手臂环在江眠背后,结实的手臂压在他的肩胛骨上,就好似两根粗丨壮的锁链锁着江眠。他把下巴搁在江眠的头顶,将江眠整个人都往怀里藏了大半。陈故微垂着眼,眸色晦涩难辨。他的一只手的掌根托着江眠的后脑勺,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刚开始时,陈故的确是想要安慰江眠,可等到他察觉到江眠的脆弱后哪怕江眠没有掉眼泪,他心里的那些念头就变了味。江眠这样丰富的情绪,不该是为别人起。只要是有关江眠的所有一切,都该是他的。最终那碗面还是有点微坨了,陈故一脸懊恼:“我忘了。”江眠咬了口这个时候吃刚好的虾:“没事。”他含糊道:“其实那天我爸带回来的面也有点微坨,因为我很久才吃。”江眠吃了两口后,又听陈故问:“很晚了,在这睡吗?”他甚至还找好了借口:“上回你的衣服洗了还放在这儿没拿,这次刚好穿走。”江眠默默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西装,心说然后又留一套吗。腹诽归腹诽,但他没有拒绝陈故。在意识到这点后,陈故眼里的笑意终于又回归了真实。“天亮后给你做生日蛋糕,想吃什么口味的?”“不用这么麻烦。”“白巧克力的吗?好,知道了。”“……”江眠无言地看着陈故,陈故眼都不眨一下,自顾自地说下去:“再加点草莓和樱桃是么?那到时候我去买。”有时候陈故一个人,真的就能唱完整出戏了。江眠打断他:“黑巧克力。”陈故勾勾唇,江眠补充:“不要水果。”“好。”陈故轻笑:“yessir。”他又问:“那江sir还要些什么吗?”江眠想说他真的不用过生日,但对上陈故的眉眼,又忽然觉得过一过也挺好:“我不知道。”他说:“你安排吧。”陈故表示明白。他望着还在慢吞吞嗦面的江眠,视线没忍住偏移到江眠的唇上,还是没办法忘掉那个念头:“那,我有什么奖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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