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语气十分平和,雷钧斟酌半晌,终于还是拿下了假发。
院子已经被小童打扫得干干净净,四周边缘细沙面上布满不规则细纹,地面上还留着清晰的扫帚扫出的波浪形痕迹。这样的院子比现代人想象的要舒适得多。它甚至不仅仅是个院子,简直就是一个扩大的客厅,就在院子中央,有一棵高大参天的槐树,而主人老子就坐在这大树下,扇着扇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五个。
雷钧走到他跟前,席地而坐:&ldo;可是,您怎么知道我这头发是假的?&rdo;
&ldo;我不仅知道你这头发是假的,还知道你们并不是楚国人。&rdo;老子用扇子指了指,&ldo;你们五位,是异人。&rdo;
这话说出来,大家都震惊了!
方无应笑道:&ldo;老聃馆长,您这是从何说起?&rdo;
&ldo;你们,不属于这儿,不属于楚国,也不属于此时。&rdo;老子慢慢说,神色平和,一点都不惊讶。
&ldo;可是……您是怎么知道的?&rdo;
&ldo;那是因为,我能看得很远。&rdo;老子温和地说。
&ldo;比我们看得更远么?&rdo;
&ldo;多多少少。&rdo;他又笑起来,&ldo;你们,明白么?一切都尚在开端。不要以为我们是婴儿,你们是老人,所以你们就了解得比我们多。那婴儿,刚从母体出来,看似什么都不明白,但事实上,他所知道得比成人更多,因为他还记得更久远的事情……&rdo;
雷钧被彻底震撼了!
&ldo;婴孩,因为刚出生,所以都会记得自己是如何从母体出来的,甚至会记得出生前那温暖的所在,以及自己究竟是如何形成的。而成年人,因为在这尘世里度过了太久的岁月,所以早就忘记了婴孩时候的记忆,他们就只记得自己是个人罢了。&rdo;
所有人,包括方无应,都活像傻子一样望着老子!
&ldo;你们几个,虽然从那很晚处来,却不见得能明白这些‐‐正如成年人不能明白婴儿心中的秘密。&rdo;他说到这儿,似乎发觉大家在发懵,就微微笑着停了下来。
&ldo;可、可是……&rdo;难得方无应也有点结结巴巴,&ldo;那出生之前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rdo;
老子扬起头,望着深蓝色的天空,那种神态,就好像在用目光捕捉自己的人生。
好半天,他才慢慢说:&ldo;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rdo;
&ldo;……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rdo;雷钧将接下来的句子背了出来,以一种梦呓般的语调。
老子起初有些愣神,然而旋即,他便微笑起来。
&ldo;是么?这便是我想写的那本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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