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凌燃一路上还真点头微笑了不少次,其中很有一些人不太认识。但对方很激动热烈地打招呼,他也得礼貌回应一下。冰面上已经有不少人,赞助商的广告都被贴到了场馆四周,就连等分区的背景墙上都贴满了彩色带logo的方块。凌燃把拉链一拉,在场边活动了一会就上了冰。挡板四周架设好的摄像机已经启动,兢兢业业地记录着冰上这些未来之星的一举一动。凌燃滑了好一会儿,队里的人都见了个七七八八,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又过了会儿,才灵光一闪。他滑到了明清元身边,“明哥,薄哥人呢?”薄航哪去了?他平时最粘明清元,又要参加比赛,肯定早就来了,怎么一直没出现?明清元的眉头都拧了起来,“说是肚子不舒服,去卫生间了。”明清元的头都要炸开,愁得都要揪头发了。薄航跟他师兄弟这么多年,感情也很深,怎么可能不为薄航担心。“心理医生也看过了,他这个肠易激综合征真是磨人。要是没有这个毛病,他早就该出国参加各种比赛了。上回世锦赛我专门让陆教带上他,他倒好,都不需要比赛,就紧张地病倒了。”凌燃听着,也没法说什么。像薄航这样的运动员,其实不算少数。平时训练怎么怎么好,一到比赛就崩盘,只不过像薄航崩得这么狠的,也是少见。但心理医生都没有办法,这种紧张到生理层面的,可能真的很难克服。凌燃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自己的练习,又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冰打算去趟洗手间。场馆里人来人往,少年喜静,专门往上走了几层,找了个没人的。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似乎有人用哭音抽噎着在给家人打电话,语气里满是绝望。“妈,我努力了好多次,是真的做不到!”一听就是薄航的声音。凌燃犹豫了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薄哥大概也不会想别人见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吧?但里面的人似乎很快挂断了电话,彻底没了声。该不会要出什么意外吧?运动员的心弦一直绷得很紧,一旦出事,都不会是小事。凌燃有点担心,他在门口站了会儿,犹豫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进去敲门问问。他往门里走了几步,循着抽噎声停在一个隔间门口,正要抬起手,隔间的门就被一下拉开。四目相对,很是尴尬。凌燃咳了声,别开了眼,“薄哥。”薄航的眼窝都是红红的,一看就是下死力气揉过,说实在的,看上去很有点可怜兮兮。凌燃有点后悔自己进来了。如果是他,绝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但薄航也就尴尬了一下,就很自然地往盥洗盆边走,捧起凉水大把大把地冲脸。凌燃也不知道自己走还是不走的好,就立在原地没动。好半晌儿,薄航才开了口。他的嗓音还带着哭过的鼻音,“我是不是太废物了?”凌燃摇摇头,然后就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没有。”薄航吸吸鼻子,借着这股子难受劲儿,打开了话匣子。他的语气很慢,嗓音很沙哑。“我也知道我废物,可我真的害怕参加比赛。我一上冰,就紧张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跳跃怎么都跳不好。凌燃,你知道吗,就是那种没有办法控制的紧张,吃药都不管用,我感觉我连正常喘气都做不到……”青年慢慢蹲到地上,双手捂住脸,哭得像个孩子。“我是真的做不到,我也想好好比赛,我知道师兄一个人孤军奋战一直很苦,但是我是真的做不到!”凌燃顿了顿,走上前像薛林远安抚自己一样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什么也没说,无言有时就是一种安慰。没有鼓励也没有询问。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试图劝他一定要放松心态去参加他不擅长的比赛。没有那些看似安慰实则加码的话语压身。头一次遇到这种场景的薄航像是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些压抑很久的话也终于都能说的出口。窗外的北风呼呼地从窗缝里挤进来。薄航眼红红的,壮着胆子,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比赛,你跟师兄都喜欢比赛,都喜欢争个输赢,但是我真的不喜欢,我就想滑冰,就想学滑冰,也想教别人滑冰。我觉得这些比参加比赛有意思的多。”凌燃不由得想到自己第一次见薄航的场景,他好像就是拉着自己说要教自己跳跃。薄哥好像真的很想喜欢教别人滑冰,以至于队里上上下下,好像真的没有人没被他指点过。他似乎也很享受教导别人的快乐。凌燃的4f能跳成,其实也有薄航的帮助。青年嗓音沙哑着,为自己不争气的念头而自责痛苦,“我知道我辜负了陆教的栽培,我占用了国家队的资源,我就是个废物……但我真的努力过了,我真的做不到……”“我就是个废物……”薄航不断地重复废物这两个字眼,眼泪又渐渐顺着指缝淌了下来。捂脸的手渐渐下滑捂住胃部,他似乎又犯病了,脸色都变得惨白难看,说话也有点颠三倒四。但凌燃已经明白了薄航的心结。少年抿了下唇,“薄哥,你不是废物。”他把自己在e国站遇到阿尔洛的事慢慢讲给薄航听,“薄哥,并不是所有人都要为了比赛拼死拼活。”凌燃自己有很强的胜负欲,只想做到最好。但领奖台上撑死也只有三个人。其他的人不会被官方和观众记住,难道他们的一切就该被彻底否定,斥责为废物吗?未必吧。就说凌燃自己的团队里,除了他,还有薛教,有秦教,还有时老师,其他辅助教练,队医等等等。他拿到的金牌,也有其他人的一份努力在。凌燃斟酌着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你不喜欢比赛,就不比赛,你喜欢教人,就可以去考教练。你觉得自己辜负了陆教的栽培和国家队的资源,那你可以用以后的工作都弥补回来。你也许真的当不了冠军,但你可以试着努力去教出来一位冠军。”“我能跳好4f,就是从你教的那些内容里得到了一定的启发。薄哥,你不是废物,你只是不适合比赛而已。”凌燃的思维很简单。既然勉强不了,那不如干脆换一条道走。谁也没规定,运动员一定要当冠军,当不了就是废物。凌燃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但他绝不会拿要求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别人。他没有宽于律己严以待人的习惯。这些话还从来没有人对薄航说过,以至于他听到的时候还愣了下。“还可以这样吗?”青年抬起头,眼里都亮了一下。“为什么不可以?有人规定拿不了冠军的运动员不能当教练吗?”凌燃疑惑反问。他见薄航愣住,脸色的神色渐渐好转,就把攥了半天的湿毛巾拿到水池边洗干净,然后往外走。有些事,还是要当事人自己想清楚才行。结果一出门,就看见神色复杂的明清元和陆觉荣正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听了有多久。陆觉荣神色沉重地拍了拍凌燃的肩,然后进去。不多时就传出薄航如释重负的痛哭声。明清元倚着门框,叹了口气,“凌燃,厉害了啊,薄航的心里话都让你套出来了,还安慰得明明白白的。”凌燃却觉得自己只是凑巧。凑巧遇到薄航会把心里话都掏出来说。明清元却不这样想,“我跟薄航好些年的师兄弟,他这话都不敢对我说,对敢对你说,这是他潜意识里对你的信任。”信任自己话少不会乱传吗?凌燃有点莫名。明清元却重重地拍了凌燃一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冰练习去,今天来这么晚,明天还想不想赢我了!”凌燃笑笑往外走。完全不知道明清元一直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其实凌燃回国那天,队里的人不是明清元喊的。他原本只想跟凌燃单独好好谈谈,谁能想到队里的人都自发地聚在公寓门口等着他回来,最后才会演变成一场酣畅淋漓的群体雪仗。这或许就是绝对的实力和过硬的人品不知不觉带来的凝聚力?明清元眼里酸酸的,他突然觉得,好像心里藏得很深很深的那点不甘也渐渐消散了去。但明天的比赛,他还是会拼尽全力。薄航不喜欢比赛,也没有很强的胜负欲,但他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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