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光是暖色的，照在那一桌子卖相十足的菜肴上，颜色更趋饱和，使人食欲大开。

而克莱尔在视线接触到那块羊排时，愣了愣，捂住了嘴，在卡莉姨妈疑惑的目光下，飞快地跑向了洗手间，然后一手抓紧了洗手池边沿，一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开始干呕。

虽然没有吐出任何东西，但这样的干呕却压迫着胸腔，生理性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将她眼睫毛上的睫毛膏糊成一片。

她在结束这一轮干呕之后，拧开了水龙头，对着自己的眼睛就是一顿毫不柔情的蹂躏。

&ldo;我说，克莱尔，你不怕这样会晕得更厉害吗？&rdo;

克莱尔听见身后传来卡莉姨妈的声音，她直起身，想要回过头去看卡莉姨妈，却先看见了镜子中自己宛若浣熊的眼眶。

&ldo;我以后再也不涂睫毛膏了。

&rdo;克莱尔由衷地说。

最后，这一顿晚饭，姨侄俩一人面前一碗蔬菜沙拉，伊莲娜蹲在克莱尔的脚边，自己一只猫享用着温度刚好的羊奶。

克莱尔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用叉子叉了一颗裹满了沙拉酱的圣女果，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ldo;所以，你其实已经有男朋友了？&rdo;卡莉姨妈姿态优雅地吃了一小片火龙果，她眼帘微垂，并没有看向克莱尔，但是只是凭语气，就已经让克莱尔感受到了那种使人两股战战的威压了。

就像是飓风来临前的外围风圈吹动了梧桐树的叶子。

她干咳两声，思考了两分钟，觉得向卡莉姨妈如实交代自己在克拉科夫那一段与陌生人的艳遇，估计这个飓风就会直接登陆，然后将梧桐树连根拔起了。

&ldo;呃……算是吧……&rdo;克莱尔勉勉强强地说。

&ldo;他知道你怀孕了吗？&rdo;卡莉姨妈将自己的叉子移到了一片黄桃的上方。

克莱尔正想说话，只见卡莉姨妈的叉子已经猛地插进了黄桃中，下手果敢而迅猛，像是站在船头用鱼叉捕鱼的亚马逊女战士。

克莱尔眨了眨眼睛：&ldo;我……也是刚知道的。

&rdo;

&ldo;那么……&rdo;卡莉姨妈举起那根插着黄桃的叉子，&ldo;他知道你是巫师吗？&rdo;

&ldo;事实上……&rdo;克莱尔揉了揉额角，&ldo;他是一个变种人。

&rdo;

对面的卡莉姨妈沉默良久，才说：&ldo;你知道现在变种人的处境。

&rdo;

&ldo;巫师也差不多。

&rdo;克莱尔回道。

&ldo;但是巫师是与世隔绝的。

&rdo;卡莉姨妈叹了口气，&ldo;变种人不是。

&rdo;

她将叉子又放回沙拉碗里，看着克莱尔的眼神温柔中又带了些心疼，她伸出手，隔着一张桌子，摸了摸克莱尔鬓边的头发：&ldo;你之前给我写信，说你想回来过平凡的生活，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生下这个孩子的话，离你理想中的生活，会越来越远。

&rdo;

&ldo;我……&rdo;克莱尔用叉子将沙拉碗中的圣女果滚来滚去，&ldo;我知道，但是……&rdo;

她顿了顿，还是将叉子插进了圣女果里面，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低着头，像是准备挨家长训斥的小孩子，然后听见卡莉姨妈叹了口气：&ldo;你就跟你的母亲一样，犟到了极点。

&rdo;

克莱尔悄悄翘了翘嘴角，她知道卡莉姨妈这是松了话头。

&ldo;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