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二发。”“关。”“信标灯。”“关。”“面板灯。”“关。”“主电源。”“关。”飞机滑行入位,安全带信号灯解除后,两位机长还有十几项检查单要做,除此之外,还有飞行文件需要填写确认。执行这次德国柏林到中国北京任务的有两位四道杠机长,一位是资历颇深的祁亚东,另一位就是郎峰。祁亚东其实听外人八卦周其琛和郎峰听久了,也难免好奇。一起执行了这么多次任务,郎峰自己一次都没主动提过他跟周其琛的关系。他也很少拉家常,基本上没透露过自己的私事。祁亚东甚至找过他觉得最好说话的沈恬恬打听了一下,沈恬恬事先没跟周其琛通过气,所以护朋友在先,开口就否认了。他算是耗尽了作为直男的最后一个八卦脑细胞,打算不再追究。可今天,乘客也下完了,乘务组也回到机舱收拾了,二副站在廊桥跟机务说事情,正赶上座舱就剩他们两个人。郎峰签好最后一个名字,正抬腿要外面走,祁亚东突然就叫住他,开口就问:“哎,我说,你和周其琛到底是什么关系啊。”郎峰站住了脚步,帽子就夹在手臂底下,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露出了个祁亚东看来挺温和腼腆的笑。“亚东哥怎么想起来问这个。”祁亚东看他不回避,甚至一双眼睛盯得自己有点发毛:“……就是好奇。”“哦,他是我男朋友啊。”郎峰开口就直接承认了。祁亚东没想到真相得来完全不费工夫,郎峰没跟他委婉迂回,甚至没给他反应时间,就开口说:“文件我签完了,那我先走了。”他那语气,不像是跟同事出柜了,倒是和刚才执行飞行程序时候毫无差异。“那什么,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你俩的私事……”郎峰不尴尬,祁亚东反倒尴尬上了。他想说句太不容易了,祝你们幸福,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了,怕听着像是歧视人家。郎峰很大度地说:“没事。谢谢你。”祁亚东挠挠头:“谢啥,有机会一起喝酒。”两个人是前后脚出的航站楼,迎面就看见周其琛穿着一身黑戴着个帽子在等着接他。祁亚东可精神了,两步追上郎峰,跟周其琛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口就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跟我去喝个酒呗?你明天也休息。”周其琛看了看郎峰,又看了看祁亚东,就明白过来了。“我俩今天晚上有点事,先出去吃个饭的。我先欠着,下次一起补,行不行。”祁亚东笑着摆摆手:“没事,那算了。反正我老婆也在家等着呢。”他说完就自己先走了,留下周、郎两个人面面相觑。周其琛自顾自琢磨:“什么叫‘也在’,亚东什么意思啊。”郎峰没懂他那文字游戏,只是说:“我告诉他了。”周其琛笑着说:“挺好。”等祁亚东走远了,郎峰才疑惑地皱眉:“怎么先吃饭,不是去看房吗?”周其琛弯弯眼睛:“骗他的,再告诉他说我们去看房,他估计晚上该睡不好觉了。”两个人正式搬到一起住以后,周其琛就不再来机场接他了。他自己也有任务,每次都接郎峰的话是真忙不过来。今天是特殊情况,他们约好了去看新房。也就是最近一个月,郎峰正式答应他同居并且搬进他家之后,他愈发觉得他租住的公寓地方空间受限。户型是按照一个人独居来设计的,除了床哪儿都不够大,也没有私人空间。周其琛酝酿这个想法酝酿了挺久,等到了一个花好月圆之夜,挑了个出门吃饭的挺有仪式感的场合,突然跟郎峰说:“我打算买房了。”看房之旅就此开始。首付他打算自己一个人付,房贷也是他一个人还,郎峰就说要付他房租。周其琛最开始就说你意思意思得了,可郎峰偏不,他拉了个excel表,把他们看过的公寓都标注了一下,在租房网站上找同一个小区内类似户型的出租信息,然后把出租价格做了个简单平均,平均下来的价格就是他每月的月租金。郎峰那里有本明账,他本来就是极其有规划和条理的人,所有一切事情都分了主次先后,从来不急不慌。陪他看房这件事也是,每去一个地方,他都会用电脑简单记录一下。而且他把界限也划得清,几乎从来没说过主观想法,说的全是客观事实“这套比上周三的采光要好”,“地址位置不如昨天看的”,周其琛通常要逼他几次他才会说一句“我觉得”。本来看房买房是一件特别让人焦虑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一场持久攻坚战。周其琛前两周自己琢磨这个想法的时候也做了点研究,问了包括卢燕在内的几位已经买房的朋友,细想起来还是觉得头疼。可是真正开启了进程,有了郎峰在旁边,简直是天差地别。郎峰那笔记本电脑一拿出来,就像平地念了道驱魔咒一样,让他所有的焦虑和心烦都一扫而空。那天郎峰下飞以后他们一起去看房,过程本不是很顺利。路上堵车,还下起了大雨,两个人还谁都没带伞。他们次年春天。郎峰其实2月份就想跟周其琛求婚了。他想好了时间,就在情人节到在一起两周年纪念日的这短时间内,地点在阿尔卑斯山脉绵延不断的白雪之上,人物不用多,就请身边一小圈密友和他妹妹郎逸,连摄影师都不用,方皓可以负责摄影。可是求婚进程被一拖再拖,甚至拖到周其琛三月份的时候问他:想年底结婚吗?要看场地吗?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戒指。郎峰吓了一跳,怕周其琛抢在他前面把婚给求了。所以,逛婚戒店的时候,郎峰显示出来了八百年难得一见的挑剔。经常是周其琛戴上了一个试试,他左右都是意见,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好。最后整的周其琛都有心理阴影了,他带郎峰去了两家店,然后差点被两家店的销售给拉黑,估计销售们表面笑嘻嘻,心里倒都在腹诽,你这男朋友长得这么帅,看着也挺有风度,怎么口味这么刁钻。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郎峰其实在等他的订制戒指。四月份好不容易戒指到了,郎峰这才带他去苏黎世和少女峰度假。本来二月份还可以借口过春节,但四月份其实不太好请假,他软磨硬泡求着周其琛跟公司请假了,为了这事他答应让周其琛上了他一次。他假期很短,只有一周,郎峰租了阿尔卑斯山间的小木屋。计划赶不上变化,只有郎逸上学能请假,林晓和方皓都不行。郎峰索性也没让郎逸过来,就都年底婚礼一起聚,求婚就他俩,两颗真心,一片白雪见证。所以,那天是4月18号,一个普通的周日,周其琛早上起来去外面跑了个步,然后洗了澡做了杯咖啡,穿好衣服,去阳台开始喝咖啡的时候,就看见郎峰穿了个白衬衫,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走出来找他。他眼睛里面是有情绪,很炙热,很直接。那一秒周其琛误读了他的情绪,以为郎峰又想做爱他们明明前一天晚上刚刚做过。他在郎峰身体上驰骋,慢慢吻过他肩膀后背的每一寸。郎峰当时闭着个眼睛,一边挺不服气,一边规规矩矩地说着我爱你。“早。”周其琛没太多想,打了个招呼。然后郎峰就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地,手里面一个黑色丝绒的小盒。“周其琛,跟我结婚吧。”周其琛的咖啡杯没拿住,摔地上了。阳台积雪未化,被咖啡染上深色的痕迹。他是真的没想到。本来有了之前挑戒指的那一出,他以为郎峰是暂时没这个计划。郎峰一向擅长情绪管理,他脑子里工作、感情、亲情和友谊都分了区,现在要做和未来要做的事儿也分了优先级。周其琛知道他想结婚,他只当对方没把这件事放到最优先级上面,所以才挑来挑去的,graff的戒指都看不上。没想到,他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他再抬眼一看,郎峰就在雪里面跪着,露台雪白,衬得他黑发耀眼。他想都没想,就笑着说:“好。”反正答案也只有一个,他知道,郎峰也知道。“赶紧起来吧,地上都是雪。”周其琛有点心疼郎峰的膝盖和裤子。可郎峰说:“手拿出来。”虽然礼拜日不再去教堂了,可他一向注重仪式感,什么仪式也要走全套。周其琛拿出了手,郎峰捏着他一根无名指,把戒指滑了进去。尺寸大小,他在周其琛睡着的时候量过,在戒指店也偷偷记过,当然是十分合适。“我买了钻石找人订做的戒指,所以晚了些,等钻石等了一个月,制作又两个月,我本来想二月份问你的,所以才看不上你挑的别的戒指……不好意思。”郎峰终于跟他说出来了,“你看看,喜不喜欢?”周其琛低头看了看,这求婚戒指不是素圈,和他们之前在店里看的款式都不一样。银色的圈有一定宽度,最中间镶嵌的钻石,乍一看是一个横杠一样,可细看便能分辨出钻石镶嵌出的正是钩子的形状正是舰载机的尾钩。他指节宽,手指窄,银色配上点钻的戒指在他手上,特别好看。“尾钩俱乐部。听说舰载机飞行员退伍以后都有一个勋章,你没有,我补给你。”郎峰看着他说。周其琛盯着他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眼前有点模糊了是雪太刺眼吧。他拉住郎峰的手,把他从雪里面拉起来,然后凑近了,戴戒指的那只手摸着郎峰英俊的侧脸,用了十足力道,吻住了他嘴唇。那天晚上,郎峰拉了个微信群,起名叫“2022荷兰婚礼”,拉进去了朗逸、方皓、陈嘉予、卢燕、林晓等几个朋友,商量明年年初来阿姆斯特丹参加他俩正式婚礼的档期和机票酒店等等事宜。他建群的下一分钟就被周其琛改了群名,叫“人到三十难得浪漫一场”。郎峰当时在镇上买菜,看到以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皓小窗来问他:你求婚了啊?郎峰还没等回复呢,大群里面周其琛丢了一张照片,是自己戴了戒指的手。日光灯底下,钻石闪得耀眼过太阳。卢燕、林晓在跟了一串的“哇塞”。方皓也开玩笑说:恭喜琛哥,恭喜峰哥。陈嘉予眼睛最尖,他一眼看出来了,说:尾钩钻石?然后他圈了郎峰,也跟着方皓的叫法说:峰哥牛逼。回家以后,周其琛一边做饭一边跟他商量婚礼定日期的事,郎峰看他洗菜切菜也不摘戒指,他就盯着他的左手看,眼睛完全移不开。到最后,周其琛都发现了,说:“傻了啊。你买的戒指,你不是看了俩礼拜了么。”郎峰只是笑着说:“那不一样,戒指戴在你手上,才有了灵魂,之前都是死的。”周其琛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按着菜叶子,听他这话突然停下了动作。郎峰的直球总是像炮弹一样,稍一没准备好就被他轰炸到爆。最后,周其琛只是问他:“那你的戒指怎么办。之前去看了那么多,你都不喜欢吗?”郎峰说:“graff挺好,你觉得哪个好就给我买哪个。”周其琛有点愧疚,说:“我都没有这么精心给你设计……”郎峰走过来,站在他身边开始切西红柿,一边切一边说:“没事。尾钩俱乐部,只有你配。我不配。”那天晚上睡觉,周其琛还是没舍得摘戒指。他一双飞行员的手,其实上面添了点东西是挺不习惯。可越不习惯,他越觉得新鲜,越觉得宝贝。他侧过身搂着郎峰的肩膀,郎峰在他怀里先睡着了,他习惯不穿衣服睡觉,脖颈间还是一模一样的金色十字架项链。周其琛被他传染得也困意上涌,在睡着前一秒他依稀在想,哪怕他今天就这样睡着永远不醒来,他这辈子也够了。郎峰对他的治愈,可以算是他妈医学奇迹了。人家都说上天给你关上了一扇门,也打开了一扇窗。他觉得上天给他是关上了一扇门,然后郎峰把房子给炸开了,铺天盖地的平和、舒坦、快乐涌进来,如阿尔卑斯的皑皑白雪。他没有任何的恐惧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是一种约束,也是一种自由。那一瞬间,他好像突然明白了郎峰的信仰。尾声2022年2月底,荷兰,阿姆斯特丹洲际酒店。因为是同性婚礼,也就没有各自分开办单身派对的必要。婚礼前夜,周其琛和郎峰就合在一起,找附近的酒吧办了一个小型单身派对。结果就是,单身派对名不副实,整个变成了大型秀恩爱派对。在派对结束之时,两位新人各回各家郎峰和郎逸回自己家,而周其琛和他远渡重洋来参加婚礼的几位朋友回酒店。郎逸喝醉了,郎峰就要带她先走,周其琛就起身送他们,结果他们两个人站在酒吧门口手拉着手说了二十多分钟的话,直到刚刚醉得靠着郎峰的肩膀睡着的郎逸都被冷风给冻醒了才散开。“你说你,着什么急。明天以后有的是机会说话呢。”林晓一边陪他进房间一边笑他。她看周其琛出了门很久都没回来,林晓怕他也喝多了,就追出去了,然后就目睹了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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