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峰的故事讲的倒是快,而且结构清晰,条理分明,乍一听起来不像是口述情史,倒像是背诵履历。他谈过三任,每一任的名字,认识的契机,在一起的时间,分手的原因,他以最简明扼要的方式都告诉了周其琛。他的爱情故事挺寻常,袖章,里面的制服衬衫扣到最上面一扣,蓝色领带闪着光泽。周其琛有点遗憾昨天没拉着他多温存一会儿。他们做是做了,郎峰咬得他脖子上牙印儿还没散,可是还不够,怎么多都不够。最后,是郎峰迫不得已叫了停。他们颈项相交,脖子和脸都贴在一起,然后郎峰低声说:“真的得走了。”“嗯。”周其琛低头闷闷地笑了一下,又亲了他耳朵一下,然后才抽离。两个人都起反应了,这不用说,再不起反应还是不是男人了。“先欠着,下次一起补。”周其琛说着又要打着车。郎峰想到了什么,在飞行箱里面翻了一阵,翻出一串钥匙,上面系着一个毛绒挂件,是天蓝色的胖胖大头飞机,上面画了鼻子眼睛嘴,一看就是kl的吉祥物。郎峰把大头飞机的挂件摘下来给周其琛,说:“喏,公司上礼拜统一发的,给你。我没回来的时候,他先陪着你。”起初周其琛觉得挺逗的,郎峰看他难分别,竟然搞出这种逗孩子的手段来逗他,类似于给哭了的小孩吃糖。周其琛没哭,也不爱吃糖,这招对他按理说不管用。可送走了郎峰,看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机场入口,周其琛又打道回府,他鬼使神差地又在同一个路口下高速了,停到了同一条街上。他没熄火,却从兜里面掏出了郎峰给的蓝色胖胖大头飞机,挂在了后视镜底下,和周其瑞小时候某一年去春游给他请的一个平安符一起。那个春天挺多雾霾天,可偏偏那一个早上,他赶上了北京最敞亮最壮观,最大气磅礴的一次日出,铺天盖地的金色的光笼罩在路面上,照的他浑身都暖洋洋的。他再度开动车子的时候,平安符随着路面颠簸一晃一晃的,带着蓝色大头飞机也摇摇摆摆。那时候他觉得,他有这么一种冲动,他想给郎峰写首情诗,虽然他他妈根本不会写诗,想跟他一起喝最烈的酒,想陪他上天入海,他想去的地方一招手他就愿意跟随。可是这也不算是冲动,这种感觉早就有了苗头,是他抑制太久了,逐渐汇聚成河,在这一刻奔流而出。久于一时兴起,浓于心灵牵挂,他身在其中不能自已,是命运在召唤着他往郎峰的身边走。一周之后的晚上,周其琛在家里等着郎峰下一班从阿姆斯特丹经停巴黎飞到北京。一模一样的线路、航班号和时间安排。周其琛思前想后,还是打开了电脑,打算给郎峰一个惊喜。他对着郎峰的排班表,确认了他飞的下一班从北京到阿姆斯特丹的回程航班,然后上网买了那个航班机票。反正护照签证都是现成的,他在北京待着也是待着,不如去阿姆斯特丹待几天。人家是陪吃陪玩,他还得加一项,陪飞。就在他下了单出了票之后不到一刻钟,郎峰仿佛心有灵犀,给他打进来一个电话。周其琛吓了一跳,差点以为郎峰的大脑连着kl机票柜台,这么快就把他的惊喜给识破了。他反手查了一下他那边时间,郎峰现在这会儿应该在准备飞阿姆斯特丹经停巴黎到北京的行程。他接起来的时候声音里还有笑意:“喂,怎么了啊。现在没在忙吗。”郎峰的声音很干净,又带着点严肃。他说:“你在家吗?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周其琛当时就愣住了,然后出声说:“停,你先等下。”他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口,觉得自己调整得差不多了,才说:“好了,说吧。”郎峰开口道:“我以后不飞阿姆斯特丹到北京了。”“什么意思?”“我不能继续飞这条线了,公司在做亚洲地区的航线和人事调整,又赶上全司薪酬结构变动,基本上所有飞亚洲的机组都换航线了。我是今天刚刚被叫去开会的时候才被通知到。”郎峰其实是刚刚从会议室出来,再过一小时要去签到飞他的下一班,还是途径戴高乐机场到北京的大四段,可这却是他短时间内最后一次飞这条航线了。新规定下,没有机组能够飞同一条航线多于六个月。这条规定改变的仅仅是航线,而不是飞行员们的驻扎机场,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这不涉及任何的生活变动。郎峰因为飞了这么久北京,在这边认识了朋友,所以算是极少数受影响的。“……这么突然,”他喉结滚了一下,“还有可能再调吗?”“如果有家庭原因是可以的,配偶……大概也是可以的。我们这个情况,应该挺难的。”“那你飞哪儿?还飞国内吗?”这几个问题,基本上都不是周其琛的脑子在问了,而是嘴在问,是一种惯性让他撑着。真正想问的问题他反倒是问不出口。“都说不准,在等未来两天的通知。”郎峰答得简略,也显得克制。周其琛半晌都没说话。郎峰拿不准他的沉默,又开口道:“抱歉。我知道这个情况不理想,但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具体的我们见面再说吧。”他口气是很真诚的,但是听起来也很冷静。周其琛憋得了有三分钟,终于憋不住了。他抬手把电话给挂了。再打下去,他怕自己什么话都往外倒,那也太难看了。挂掉电话以后,他匆匆套上了件外套,去小区的花园里面抽烟。春夜的晚风凉飕飕的,好像要把他从云端推回到地上。他本来是出门冷静的,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冷静不下来,连烟都呛人,一口吸得太狠了,差点把眼泪都咳出来。周其琛想着想着都笑了,之前买的机票的确认单刚打印出来还在手边,每一个白纸黑字都在嘲笑他的天真似的。他脑子根本不受控制,又想到深圳和余潇远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他当时也是受审判似的接了个电话,大早上十点多钟,日头正当好,余潇远在电话里跟他平心静气地说分手。那时候他甚至没觉得遗憾,第一个砸到他头上的想法是他自己真他妈傻逼,自以为是。打电话分手当天,周其琛就说去他家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他们没同居,但是在一起半年多,大部分时候是他去余潇远家,所以他有些东西还在他那边。这种让他难受的事情,是早做早了结。他记得,余潇远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我今天最后一台四点多才下……”周其琛只是说自己有钥匙,下午搬完东西把钥匙放门口垫子底下,对方就同意了。他是四点去的,寻思着自己怎么样半个小时也搞完了,早收拾完早走,他不想跟余潇远打照面。结果,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控制能力。毕竟相处时有甜蜜温存,每个角落都是记忆。他愣是花了一个半小时才把衣服、摆件和其他一些小玩意归成三个箱子。就在他抬脚要走的时候,余潇远推门进来了。他来得急,周其琛看出来了,因为他外套底下洗手服都没脱。那一刻,周其琛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余潇远就放下手头的东西,帮着他搬箱子。他说了几次不用,可对方执意帮他到最后。在他去拿最后一个箱子的时候,余潇远突然说:“等一下。”周其琛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说,就放下手头的箱子。结果,余潇远去客厅一个固定的角落翻了半天,翻出来几份东西:“你忘了这边了,当时搬家暂时寄到我家的,你看看齐不齐。”“什么东西?”余潇远记忆力很好,可以如数家珍:“三月你有两个礼拜不在,当时电信的单子,还有银行卡账单,……”其实就是一些账单,还有一本小说。周其琛当时一个没控住好情绪,就跟他说:“不用看,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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