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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2页）

见章修严到浴室里刷牙，袁宁打开背包，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大一小两个口罩。这边是市区，汽车尾气很多，早上的空气不太新鲜，出来时四哥对他说早上出来跑步要记得戴上口罩。袁宁准备行李时把章修严的口罩也准备了。

袁宁麻利地给自己戴上。

听到浴室门喀拉一声被拉开，袁宁穿着酒店准备的小拖鞋跑过去，仰头对章修严说：&ldo;大哥，我帮你戴口罩！四哥说到了这边要戴的！&rdo;他踮起脚，努力想把口罩带子挂到章修严的耳朵后。

章修严觉得袁宁随时会扑进自己怀里。

这个念头闪过时，章修严猛地退开两步。见袁宁茫然地看过来，章修严面色微顿，伸手接过袁宁手里的口罩：&ldo;我自己戴就好。&rdo;他见袁宁脸上带着点失落，更确定必须要严格要求袁宁独立一点。没有人可以为另一个人的一生负责，他也不能。所以他不能纵容自己，更不能纵容袁宁。

章修严在袁宁的注视下把口罩戴上。

袁宁懵懵懂懂。他发现自己和章修严之间有些东西正悄无声息地改变着，可他并不明白那是什么。他只能靠感觉去理解章修严的意思，章修严是不希望他和以前一样黏人、不希望他和以前一样太依赖他。袁宁心里酸酸涩涩，不过也知道了章修严的意思。他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那么软弱、那么爱撒娇。

袁宁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对。他不该一看到大哥就想亲近一点、更亲近一点。他露出笑容：&ldo;大哥我们去跑步吧！等大哥上了大学，我们就不能再经常一起跑步了！&rdo;

章修严看着袁宁脸上的笑，捕捉到了里面潜藏的不舍和酸涩。他心脏也跟着抽了抽，面上却只是&ldo;嗯&rdo;了一声，领着袁宁出了门。

袁宁像平时一样注视着章修严高高的背影。他到章家才两三年，感觉却像过了二三十年。大哥说的话他都听，大哥让他独立一点他就独立一点，只要大哥还是他的大哥就好。

袁宁跟章修严一前一后地绕着前面的长桥往前跑，金灿灿的太阳跃出了水面，照得江水灿然一片，清晨的雾气也随之散开。初秋的沁凉已悄然渗入风中，让袁宁觉得面上凉凉的，有点舒服。袁宁高兴地和章修严说起话来：&ldo;空气也没有四哥说的那么糟糕。&rdo;隔着口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但还是掩不住话里的欢欣。

章修严&ldo;嗯&rdo;地一声，算是回应。他的腿比袁宁长，本应跑得比袁宁快很多，但这两年多来他早已养成习惯，不慢不快的步伐正好能让袁宁跑着跟上。

&ldo;大哥。&rdo;袁宁喊。

章修严转头看去，只见袁宁脸上泛着充满活力的笑容，白里透红的皮肤红润又有弹性，能唤起所有人的喜爱之心。

&ldo;我真想一下子就长大，&rdo;袁宁觉得很矛盾，&ldo;可有时候又一点都不想长大。&rdo;

&ldo;很正常。&rdo;章修严放慢脚步，看着袁宁额上渗出的汗珠子，忍住没抬手帮袁宁擦掉。他想抱一抱袁宁，又想起自己刚刚下定的决心，于是在原地站定，目光与袁宁天真懵懂的视线胶着在一起，&ldo;有时我也想你一下子长大‐‐可有时我又不想你长大。都是一样的。&rdo;

袁宁本来觉得有点难过，听到章修严说的&ldo;都是一样的&rdo;，心里的难受和酸涩霎时间一扫而空。

是的吧，都是一样的！大哥也是想和他亲近的，只是人总要长大，总要学着自己往前走，不能整天想着依赖别人。

&ldo;我知道了！&rdo;袁宁抓住章修严的手，&ldo;罗元良把小野猪们放上山时我也很难过，但罗元良告诉我，小野猪就该学会在山里生活，要不然长大了，白桦林藏不下它们了，它们就会被人抓走吃掉。所以它们必须学会使用自己锋利的爪子、必须学会使用自己尖尖的牙齿、必须学会捕捉猎物和躲避敌人。如果太依赖我们的帮助，只会吃被我们帮忙处理好的食物，它们是没办法自己生存下去的。&rdo;

章修严耐心听着袁宁说话。

&ldo;大哥放心！&rdo;袁宁认真地保证，&ldo;我也会像小野猪它们一样，变得更独立一点，不会再让大哥整天为我操心！&rdo;

章修严对上袁宁坚定的目光，心脏深处轻轻颤动着。这小结巴还是这么敏感，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表现出轻微的疏离，这小结巴就自己把一切都想明白了，还替他找到了最好的理由。

这样的弟弟，他怎么舍得疏远呢？

章修严心里乱成一团，面上却点着头，抬手摸摸袁宁的脑袋，难得地开了个玩笑：&ldo;小野猪。&rdo;

袁宁瞪圆眼，认真地反驳：&ldo;我不是小野猪！&rdo;

章修严又点了一下头：&ldo;好，你不是小野猪，&rdo;他继续揉乱袁宁的头发，&ldo;小结巴。&rdo;

袁宁说：&ldo;我很久以前就不结巴了！&rdo;

章修严往前跑去，口里说道：&ldo;以前结巴。&rdo;

&ldo;可是已经不结巴了。&rdo;袁宁追上章修严，努力强调。

&ldo;紧张起来还是会结巴。&rdo;章修严驳回。

&ldo;……给别人乱起绰号是不对的。&rdo;

章修严脚步微微停顿，从善如流地改了口：&ldo;宁宁。&rdo;

袁宁听得心怦怦直跳。所有人都这么喊他，可是章修严喊起来却不一样‐‐章修严喊他们所有人都是喊全名的，这样喊他还是第一次。他仰头看着章修严被阳光照耀着的脸庞，心里高兴极了。袁宁没有把这种莫名的开心说出口，而是指着前面的高楼说：&ldo;大哥，我们好像快要跑回酒店了！&rdo;

章修严看了看表：&ldo;我们吃个早饭就去文化馆那边。&rdo;

文化馆坐落于首都东区，离首都大学大约三十分钟车程，离酒店却很近，步行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了。袁宁昨天已经和章修严来过，却还是觉得文化馆修得很漂亮，整个文化馆的设计非常古朴，仔细辨认的话，能看出屋檐和墙体上融入了无数文化元素，简直就像一本越读越有味道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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