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晚上交班还有段时间,许则看着病房门,认为先去把晚饭吃掉或许才是最该做的。他重新朝大厅走,只走了几步,听到身后传来‘叮’的一声。许则回过头,看见走廊尽头那座专用电梯的门开了,六七个身穿空军作战服的alpha从里面走出来。陆赫扬走在最中间,训练帽的帽檐压得很低,似乎还戴了口罩。走得更近了,许则才看到那不是口罩,是一只纯黑色的止咬器。陆赫扬的手上还戴着限制指关节活动的特制半指手套,他看起来很平稳,没有任何要失控的迹象,从走路的速度和动作。唯一看不清的是脸,被帽檐的阴影与止咬器完全遮挡,眼部的位置显得十分深。灯光明亮,alpha像一团不散的、有实感的黑雾,极高的个头伴随着无法掩藏的信息素,靠近时有让人屏息凝神的压迫力。许则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即便看不到陆赫扬的眼睛,但他很确定,陆赫扬在走进被警卫打开的病房门之前看了自己几秒,那目光几乎是有重量的。只有陆赫扬一个人进了病房,其他人都留在外面。宋宇柯有些后怕地搓搓脸,放松僵硬的肌肉,然后才走向许则:“许医生。”“是很重要的会议吗?”许则问他。“是的,作为这次北战区几个重要的军事指挥官,顾中校已经缺席了,上校要是再不去就不太好了。”宋宇柯说,“提前打了两只抑制剂才勉强拖到会议结束,现在什么药都不能用,只能等上校自己缓一缓再说。”受陆赫扬的信息素影响,同为alpha的宋宇柯,身体的排斥反应比较强烈,他对许则摆摆手:“好像有点想打人,许医生我先去找护士弄点抑制剂。”“好的。”许则顿了顿,问,“我能进病房吗?”“啊?”宋宇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会很危险。”又想到上校一个人待在病房里也有危险,而且许则也是s级,宋宇柯开始犹豫:“要不要等腺体科的医生过来?”“没事的。”“那好,许医生你注意安全,有任何情况就出来。”许则点点头,将手环档位调到最高,推开病房门。依旧是窗帘紧闭,只是所有仪器和可移动的坚硬物件都被已经清空了,静得可怕。等眼睛稍微适应光线,许则往前走了几步,视线绕过洗手间外墙的拐角,看到会客区的沙发旁立着一道高高的人影。“上校?”许则试着叫他,“我帮你把手套取下来吗?”没有得到回答,许则犹豫片刻,走到陆赫扬面前,拉起他的右手。特制手套尾端连接着手环,许则低头摸到开关,扣动,打开手环。手套脱到一半,许则被忽然贴到自己颈边的冰凉物体吓一跳,顿时僵在那里。陆赫扬垂着头,止咬器顶在许则的侧颈上。许则被迫把头仰起来一点,那块皮肤被止咬器和陆赫扬沉重的呼吸弄得既凉又热,许则抓着手套,不知道该怎么办,反而是陆赫扬自己将手从手套里抽出来,抬起按住他的后颈。信息素铺天盖地,许则尽力调整呼吸。他这几年一直在规律地用药,以改善自己因为二次分化而信息素不稳定的问题,已经有非常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易感期,控制信息素的能力达到了正常的s级水平。许则被从颈侧移到下巴的止咬器与陆赫扬的手一前一后地钳制着,他仰头看陆赫扬的眼睛,其实看不见,只有深黑的一片。许则抬手摸止咬器,慢慢往后,到开关的位置,有些艰难地问:“你知道密码是多少吗?”止咬器的密码是为了防止alpha自行打开而设置的,他在进来之前忘了问宋宇柯。“默认密码。”陆赫扬这次开口了,声音很低,“试试。”在什么也看不到的情况下,许则用指尖扣动转盘锁拨123,咔哒一声,止咬器被打开。许则将止咬器拿下来,同时还惦记着陆赫扬的另一只手套没有摘。“你进来干什么。”陆赫扬语气冷静地问。“止咬器和手套……如果不脱掉,会很难受。”许则捉摸不透陆赫扬目前的状态,他询问道,“或者,还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你会做吗。”“会。”许则去找陆赫扬的左手,帮他摘掉手套,并问,“需要我做什么?”陆赫扬没有应答,反握住许则的手,靠近过去。他的动作有种刻意的慢,似乎在给许则反应时间果然许则反应过来了,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于是陆赫扬问:“不是说会吗。”许则沉默几秒,松开手,任凭手套和止咬器掉在地毯上,然后抱住陆赫扬的腰,抬高下巴去亲他。命运是不会给同一个人太多次机会的,许则知道,尤其是自己这样的人。三个月前的喝醉,三个月后的易感期,或许不会再碰到法的亲吻里接过主动权,带他往后退到沙发前,坐下去。许则跪坐在陆赫扬身上,搂着他的脖子这个姿势让许则想起以前陆赫扬去自己家,总会很顺手地拉过自己这样坐在他腿上。陆赫扬的手从许则白大褂下的衬衫里伸进去,碰到腰的时候,许则从鼻子里闷哼了一声。心跳和呼吸都到达了无法控制的程度,他和陆赫扬暂时分开一点,急促地喘着气,陆赫扬的吻便往下落,从喉结到锁骨,从亲变成咬,许则半阖起眼,舔着湿润的嘴唇,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痛。他去解陆赫扬皮带时手抖得厉害,身体因为alpha信息素之间的对冲或者说是强易感期alpha信息素的压制而产生剧烈不适,让许则怀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因此出了差错,但反正也来不及了。闻到血腥味,是锁骨还是哪里出血了,许则不清楚。他用一种安抚的语气,对陆赫扬说:“上校,让我下去吧。”许则半跪到陆赫扬腿间,陆赫扬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在漆黑的光线里俯视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许则试图站起来,却被陆赫扬拉回腿上,再一次和他接吻。舌尖抵着舌尖纠缠了几分钟,察觉到陆赫扬平静了一些,许则抬起头,已经到了交班时间,没有办法继续待在这里了。“我要回去工作了。”许则又亲了亲陆赫扬的唇角、脸颊和额头。最后他和陆赫扬鼻尖相对,很轻地说:“这个也忘掉吧。”就像忘记过去的一切那样,不记得最好了。陆赫扬像所有在易感期时都不愿意把力气浪费在说话上的alpha一样,没有回答许则,只是将一旁的眼镜拿起来,放回他手上。离开病房前许则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接着打开门。“!”宋宇柯面露震惊,“许……许医生,怎么……怎么流血了?!”许则低头看,锁骨确实出血了,并且浸透了浅色衬衫,有些触目惊心。“没事,我先回去工作了。”“上校他……他打你了吗?”宋宇柯跟在许则身边,见他白大褂都皱得不像样,更加惊慌,怀疑许则的脸可能也被打肿了,所以才会戴口罩。他语无伦次,“对不起啊许医生,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陪你去处理一下。”“没关系的。”许则说。花了点时间才把宋宇柯劝住,许则独自一人走出特殊病房区域。等电梯时他打开手机看时间,门很快就开了,许则关掉手机,抬头,一位清瘦的oga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alpha。许则隔着口罩与alpha对视,随后擦肩而过,许则走进电梯,按键。对他来说都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有可能会忘记对方具体的模样,但再次遇到的时候,“服了你了。”池嘉寒一边帮许则处理伤口一边咬着牙,“怎么不去普外上药,让整个195院都知道那个叫陆赫扬的把你给咬”“嘉寒。”许则忍不住制止他,避免整层都听到。“闭嘴吧你,我明天就去找陆赫扬,把你们俩高中那点事都抖出来,省得那么不明不白的,现在这样算什么?”许则相当生硬地岔开话题:“贺蔚,好像没有要结婚。”口腔科新一代里以手稳出名的池医生忽然力道不准地将棉签压在了许则的伤口上,过后又很快反应过来,立即拿开,所幸许则是个对疼痛不太敏感的人,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问:“怎么了?”“他结不结婚关我什么事。”池嘉寒回答完上一个问题,结束上药,收拾东西。“那你呢。”许则问。尽管池嘉寒的父母不在首都,但他们对池嘉寒的催促从未停止,不断要求他出席各种宴会,试图为他安排圈子里门当户对的alpha。池嘉寒对此一贯不理会,可长久下来,总是会感到疲惫和厌烦的。“我怎么了,我又不结婚。”池嘉寒面无表情。“如果他们强迫你。”许则考虑到一些现实的可能。医者仁心,池嘉寒说:“那就把他们都杀了。”顺着这个回答,许则用很直线的思维想了想,他觉得池嘉寒如果因为这件事要杀爹妈,贺蔚一定会高高兴兴地给他递枪的,然后名正言顺地怂恿池嘉寒一起私奔很荒谬,不过也许真的是他们两个会干得出来的事。“好的。”许则点点头。池嘉寒被他弄笑,然后说:“要不你跟我领证好了。”明显的玩笑语气,然而许则思考片刻,回答:“可以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谁结婚,也不会喜欢上哪个oga或者beta,如果领证能帮池嘉寒解决一些问题,许则愿意配合。轮到池嘉寒反应不过来了,好一会儿才说:“算了,我怕陆赫扬哪天突然恢复记忆了弄死我。”许则将衬衫扣子扣好,很淡地笑了下:“不会的。”池嘉寒知道‘不会的’是在回答陆赫扬恢复记忆这件事。这两天宋宇柯前前后后来办公室找了许则三次,探讨关于他因陆上校在易感期期间的无意识攻击而形成的伤势是否属于工伤,以及军部对此的赔偿问题。“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许则第三次这样表态。不晓得撞在哪里才能撞出一个牙印的伤口,宋宇柯反正是闻所未闻,又庆幸许医生那张可以放在195院宣传栏中心位的脸没有被弄毁容,只是下唇受了点伤。宋宇柯宽慰道:“没事的许医生,咱们按照程序来,先赔偿,等上校易感期结束,我跟他说明情况,上校会来向你表达歉意的。”许则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那种场景,他认真拒绝:“真的不用,只是破了点皮,不需要赔偿,也不需要上校道歉,你们别放在心上。”被白衣天使的大度感动到,宋宇柯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上校,让他给许医生一个交代。“好,那就听许医生的。”宋宇柯说,“对了,腺体科那边已经对上校的病房实施了隔离,每天专人监测和照顾,严格控制人员进出。前天上校的父亲过来,也都没能跟上校见面,这几天许医生你先别过去,省得白跑,等情况好一点我就跟你说。”“好的,谢谢。”其实许则已经听说这个消息,原本陆赫扬休息几天就可以度过这次易感期的,却因为打了两只抑制剂去开会,最终导致信息素失控,引起严重发热和昏迷。为此院里紧急成立了小组,负责陆赫扬的易感期治疗。贺蔚知道了,大骂顾昀迟没有良心,害人不浅,迟早天打雷劈。呼内也有一位医生在小组里,这几天他每从腺体科回来一次,许则就会厚着脸皮问一次,问关于陆赫扬的情况,以至于对方由衷地发出了‘你和陆上校真是好兄弟’的感叹。在当了陆上校四天的‘好兄弟’之后,许则终于被同事和宋宇柯同时告知,陆赫扬的易感期到了尾声,病房已经解除隔离。“正好,那今天你替我去一趟吧,就是些常规检查。”同事说,“昨天呼吸道发热的症状就基本已经没有了,你等会儿再看看,没问题的话可以停药了。”“好的。”许则摸了支笔式手电就起身。“哎哎哎,这么急干什么,病历病历。”“……哦,好。”“我们许医生什么时候这么粗心了,太夸张了吧。”许则只笑笑,没说什么,取了文件夹之后就往外走。腺体科里比往常热闹一点,不断有穿着军装或训练服的军人来往走动,许则在病房门口等了几分钟,向警卫确定过陆赫扬目前没有在办公后,才推门进去。病房里窗帘敞开着,明亮而整洁,没有过多的信息素味道,许则只闻到淡淡的花香。有交谈声,会客区没有人,许则走到房门口,陆赫扬正靠床坐着,床头桌上那束碎冰蓝玫瑰被oga的背影挡住一半。陆赫扬穿着病号服,似乎瘦了一点,面色有些苍白,头发未经打理地垂在额前许则倏地恍惚,想起多年前见到的陆赫扬的最后一面。发现许则后,陆赫扬将手里的文件放到桌上,看向他。和陆赫扬仅对视了半秒,许则就移开目光,他让陆赫扬忘掉前几天的事,其实最应该忘记的是自己才对。“抱歉打扰了,今天我来为您做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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