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不清情况是好是坏。
后来的许多年林获都没再见过贺冰,他在镇上瞎跑着玩儿也没遇见过,渐渐地他忘记了这么一个人,好像对方不曾出现过。他的世界日趋简单,脑海中剩下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他唯一记住的是和林予的曾经,唯一惦记的也只有他的小予。
可是,他又记起来了。在贺冰压住他的时候,贺冰说他一脸傻子相的时候,那些个午后黄昏,头皮每次激起的尖锐痛楚,像一桶腥红的热血兜头浇下,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惶恐。
不……
&ldo;‐‐不!&rdo;林获尖叫着醒来,双手在空中胡乱扬着,&ldo;不要!不要打我……不打我!&rdo;
林予拎着壶热水回来,听见林获的尖叫声后冲向床边,他扑上去抱住林获,细细地搓揉林获的脸颊,念叨着:&ldo;没事儿了,豆豆,没有人打你,贺冰走了,这儿只有我。&rdo;
林获用力推他:&ldo;别罚小予!别罚小予……&rdo;
林获不是精神病,也不是没来由的发疯,萧泽赶来和林予一起安抚他,都没有叫医生再施加药物。萧泽按住林获挣动的双腿,低声重复道:&ldo;豆豆,我们把贺冰打跑了,你好好看看,小予好好的,你也好好的。&rdo;
林予抱着林获的上半身,用力抚着林获的脊背,对方表述不清经过结果,但他隔着层黑纱也能猜到真相有多不堪。可是就因为林获什么都说不出,等短暂的激动过去,他的意识将再次朦胧,无法指证,指证也没有证据,贺冰只能是个肆nuè心底的魇魔,无法将其在现实中绳之以法。
&ldo;呼……呵……&rdo;林获大口喘息,久睡未醒的口中干涩发粘,无法分泌唾液,紧接着喉咙干呕吐出一滩酸水。与之一起吐出的,还有情绪中的那股气,他瘫软在林予怀中,嘴角沾着秽物轻轻抽搐。
&ldo;下雨了。&rdo;
他喃喃地说,没发觉是林予的眼泪落在他脸上。
安定下来的林获闭着眼睛,呼吸声很重,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昏迷。林予寸步不离地躺在旁边,侧身抱着林获,他的手被林获抓着,对方蜷曲的手指像五根细钩,锁着他,甚至有点疼痛。
萧泽俯下身轻声说:&ldo;干脆睡一会儿,我回家收拾点日用品过来。&rdo;
林予点点头,萧泽落在他额头的亲吻就是一支安定针剂,让他平静地闭上了眼睛。他抵着林获的侧脸,呼吸拂在林获的鬓边。
&ldo;豆豆,我会保护你的。&rdo;
那时他还不到十三岁,但现在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林获惊慌的眼神和嘶哑的尖叫都是催化剂,恨意丛生,他一定要让贺冰付出代价。
&ldo;小予……&rdo;林获忽然出声,&ldo;小予。&rdo;
林予把腿搭在对方身上:&ldo;我在呢。&rdo;
林获迷茫地&ldo;噢&rdo;一声,沉默片刻:&ldo;我什么时候死啊。&rdo;
林予咬合齿冠漏出一点动静:&ldo;豆豆,你不会死的。&rdo;
&ldo;我、我想死了。&rdo;林获扭脸看他,&ldo;我想快点做红鲤鱼,我等你。&rdo;
林予翻过身背对林获,颤抖的肩膀被林获从后面拥住,他缩成一团躲在对方怀中,肩胛骨蹭到林获单薄的胸膛,隔着两层血肉他们的心跳逐渐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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