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过袋子挂在手指头上拎着,往前迈了两步又深深叹了口气。路边鸟笼子里的鹦鹉上蹿下跳叽叽喳喳,魏浅予觉着他比关在笼子里的鸟儿都苦大仇深,哭笑不得地说:“你别整天跟个小老头子一样行吗?气也气过了,差不多得了啊,反正我也不会改,你何苦非为难自己。”“小叔,我不明白。”沈启明驻足原地,正对他问:“那姓梁的到底有多么好,值得你辜负爷爷的期盼,冒这么大的危险。”连名声都不要了。这次叹气的换成了魏浅予,他认认真真地说:“我不会辜负你爷爷的期待,无论如何我都是沈家的沈朱砂。”“至于我师兄,在我眼里,他有千般万般说不尽的好。”生日当天花送进门,段文秀和五婶安排人搬进屋,贴墙的松木高脚茶几上摆红杜鹃,正对厅门两侧挂壁前放蝴蝶兰,大厅门敞开着,屋内暖气和屋外冷气对冲,掀起一阵阵清凉风,阳光晒开院子叫忙碌的人还觉着热。沈家每次有大宴,请的都是荣升楼最好的大厨,傍晚时候送料车停在门口,蔬菜鱼肉还有新鲜水果一趟趟搬进厨房,为明天的席面备料。刘婶和段文秀忙了一整天,转眼到晚饭点,没精力太折腾,用老母鸡煮汤打底,匆匆下了手切面条。街上买来药膳把子肉切开铺在上头给一大家子凑合。除了沈聆染难伺候,其他人都秉承沈宛鸿传下来的良好家风不做饭光张嘴的人不哔哔饭菜。别说面条,吃窝窝头都不会说不香。李佳颖哄二宝睡觉没到饭厅里来吃,段文秀叫人端了给她送去房里,还热了杯牛奶。回来看沈聆染挑嘴,又拿了下午买回来的炸豆腐盒哄他。这些年沈家没主母,沈宛鸿一直叫她当家。段文秀也稳当,大宴小会,事无巨细尽量把每个人都照顾好。吃完饭大老爷们儿都撤了,她跟刘婶合计明而个上午打扫哪间屋子出来住,沈聆染说梁堂语从远处来,当天走不了要留人住下,叫她们提前准备。出了饭堂,圆月高照,铺在地上雪白一层银霜,院子里不掌灯都明亮。沈聆染前脚刚回房间沈宛鸿就跟过来,站在台阶煞有介事敲门框。沈聆染扭头,“门敞着呢,还得我过去请你?”这父子俩三句话两句半是挤兑,沈宛鸿哼了声跨进门,问他明天穿什么衣服。沈聆染说:“朱色暗纹绣牡丹对襟褂子,领子前扣金链鱼白秋香坠。怎么样,够不够排面?”沈家重传统,重大场合穿的都是中式对襟褂子,他有件正红色,吉祥结绣金线的正装,不说最华丽但却最贵。他现在不是魏浅予,是沈朱砂,该张扬时候就得张扬,何况明儿个他师兄来,少爷恨不得能原地转圈开屏。沈宛鸿没好气说他“臭摆谱”,余光睥过他手腕上的金珠红豆串。“明儿个把百岁和田黄戴上,收拾的理整帅气点,头发……”他看了看,长短也还行。沈聆染转动手腕串珠,自动把前半句忽略,“小爷我自己天生丽质,就算披麻袋都好看。”他没答应摘,也没答应戴,又转了话题谈自己跟文森特先生的合作,从抽屉了拿了计划书和试营业账本给他爸瞧。沈宛鸿老花眼,把上边铅字拉远紧着眉头看,看了半天后也没给准话,又是说再考虑考虑。就这样,百岁和田黄跟拓宽市场一起被搁置。说亲华灯初上,宴席开始,佳肴美酒,觥筹交错,道贺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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