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尧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对蒋衡来说,这个答案几乎是固定的。“没找。”果不其然,蒋衡说:“我不会在没忘记上一段感情的时候开始下一段,那对下一个人不公平。”蒋衡是个很坦诚的人,爱和恨都很清楚,他不藏着掖着,除非是不想回答,否则他一定会说实话。这种坦诚既让纪尧庆幸,又让纪尧觉得难过。纪尧深深地吸了口气,转头看向蒋衡。蒋衡今天带了眼镜,银色的半框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显得他整个人有些疏离。蒋衡的近视度数不高,平时生活没什么障碍,只在长时间工作的时候才会戴上眼镜再不就是他需要去见一些不太熟的客户,会用眼镜来抬抬气质。纪尧有时候会觉得,这是他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那今天呢,纪尧想,他是想挡着什么?他透过薄薄的镜片看着蒋衡的眼睛,忽然有种吻上去的冲动。不过纪尧到底没被酒精冲昏头脑,他清楚地知道,隔在他和蒋衡面前的绝不只是这三言两语,还有很多别的东西。但饶是如此,他也不想什么都不做。“蒋衡。”纪尧忽然问:“我能抱你一下吗?”“以什么身份?”蒋衡反问道。“你不是要我假扮你男朋友吗,总得提前排练吧。”纪尧舔了舔唇,心跳得飞快:“就以代理男朋友的身份。”他想要的就这些东西而已。“嗯?”蒋衡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这俩词是一个意思吗?”纪尧也知道在律师面前玩儿文字游戏有点自取其辱,于是他笑了笑,没做声,只是往蒋衡身边挪了一点,然后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蒋律师嘴上不饶人地拆穿了纪尧的小心思,但到底没有躲开。他的手搁在老旧的栏杆上,被夜风吹得冰凉,纪尧的体温比他略高一些,在寒风凌冽里显得格外明显。他默许了纪尧的靠近,甚至微微侧过身子,垂着眼看着他。纪尧知道他这是答应的意思,于是很缓慢地向前一步,伸手环住蒋衡的腰,很轻地环抱住了他。他抱得很小心,甚至没用什么力气,比起“抱”,更像是环住了蒋衡,是个随时可以抽身的社交距离。蒋衡握着栏杆的手微微缩紧,他似乎想要抬手回抱一下纪尧,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忍住了。纪尧深深地吸了口气,冰凉微苦的广藿香气顺着他的鼻腔流入他的胸口,最后散成一声历久经年的叹息。很熟悉,纪尧想,但又很陌生。蒋衡比几年前瘦了一点,但他站得很直,腰背绷得很紧,纪尧的手隔着厚厚的大衣贴在他的后背上,感觉他好像有点紧张。最近两年,纪尧甚至很少在梦里见到他,但正如他时隔三年还能凭着一个背影认出蒋衡一样,这个怀抱也一样让他印象深刻。此时此刻,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倦怠感又从他心里涌了上来,见缝插针地盈满了他整个胸口。“你喜欢我什么呢。”纪尧忽然问。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蒋衡,但又像是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像是被酒精催化后的冲动产物,就那么毫无征兆地从他嘴里冒了出来。但说完后,纪尧又不觉得后悔。因为他是真的不明白。他本来以为,按照蒋衡的脾性,分手就该干脆利落地忘了他这个“污点前男友”,然后投身回那些弱水三千里,继续按他的喜好找合适的恋爱对象。可蒋衡没有,他不但没找,甚至三年来都没改掉他的银行卡密码。正如当时李玲华的案件一样,如果蒋衡报复他,或者公事公办,纪尧顶多觉得冤枉,觉得气愤可蒋衡没有,他不但帮了忙,还以一个及其光彩的方式还了他清白。于是纪尧控制不住地觉得愧疚,觉得自责,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他一边觉得自己好像不值得,可一边又控制不住地从心里泛起隐秘的欢喜。“喜欢你的人多的是。”纪尧还维持着抱他的动作,好像只有这样的距离,他才能从蒋衡身上汲取到说下去的勇气:“应该有得是比我好的。”“其实也没什么理由。”蒋衡淡淡说:“如果一定要说一个的话,就是曾经有一次我加班,回家的时候发现你在沙发上等我,还给我留了菜。”纪尧不是个很好的恋爱对象,蒋衡一直都知道。他懦弱,不安,身负枷锁且无力反抗这桩桩件件都说明他不算是个良配,但凡聪明的,都该尽早抽身。但对蒋衡来说,纪尧有他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地方。蒋衡说的“加班那天”纪尧已经记不清了,他困惑地拧紧眉头,努力在脑海里思索半天,却还是没想起来具体的细节。但蒋衡还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他刚和纪尧同居几个月,北京将将入冬,刚迎来一场北方寒流的强降温。蒋衡那时候刚开始自己挑大梁诉案子,“纪医生,那你可得努力追我。”蒋衡和纪尧在小阳台上呆了半个小时,再下来的时候,葛兴已经走了。酒吧内最后两桌客人也不翼而飞,只留下几个歪倒在桌面上的酒杯。酒吧的服务员弯着腰,正在往竹篮里收拾空的啤酒瓶。周青柏不知道怎么在这半小时里把自己灌多了,此时此刻正趴在吧台上,拽着个年轻男人不撒手。那男人皮相不错,穿着一件很厚的长风衣,内里裹着一套很正式的西装。他看着比周青柏年轻几岁,但穿得比蒋衡还要正经,身边带着一个中号的公文包,不过因为整个人被周青柏扯着,所以暂时无暇顾及身边的情形,只把包搁在了腿边的凳子上。“你骗我!”周青柏隔着吧台拽着那男人的手,激情控诉道:“你说你后天才到家的!”“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那年轻男人脾气很好,轻声细语地跟他说:“所以我才没告诉你的。”“那不行!这是欺骗!这是隐瞒!是恋爱大忌!”周青柏喝多了,整个人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拉着那男人的手猛然直起腰,差点把人扯得扑到吧台上还全然没看见,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愤怒里,大咧咧地一挥手,义愤填膺地说:“啊,你说你,这么点小事现在都敢骗我,以后遇到别的可还了得!”跟醉鬼显然很难讲理,但那男人的脾气实在好过头了,他闻言拧着眉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一板一眼地承认错误:“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所以下次不要这种突然袭击的惊喜了?”周青柏沉默片刻,用他被酒精灌满的脑子努力地思索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改口道:“那……那还是有吧。”蒋衡忍不住扑哧一乐,已然猜到了这人的身份。他一出声,周青柏和那男人同时侧头看向他,蒋衡大大方方地走上去,冲男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蒋衡,蒋律师,对吧。”那年轻男人礼貌地点点头,伸手从口袋里取出名片盒,捻了一张递给蒋衡:“我是青柏的爱人,裴佑。”“久仰大名。”蒋衡接过名片,客气道。周青柏跟裴佑恋爱的时候蒋衡人已经出国了,一直没能当面引见一下。现在乍一看裴佑这个人,连他自己也不由得感慨,葛兴这个红娘当得确实靠谱。“听说蒋律师现在自立门户。”裴佑笑道:“青柏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如果之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蒋衡往手里那张设计简单的米白色名片上扫了一眼,只觉得看见了满眼金光的履历。葛兴真是个神人,蒋衡费解地想,他到底从哪搜罗出这么多青年才俊的男同性恋的。各人有各人的相处方式,看得出来,裴佑不是个心思千回百转的老油条,于是蒋衡笑了笑,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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