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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巢大根从外面走来,严知寅道:&ldo;老爸,大根来了。&rdo;严济舟抬头问道:&ldo;大根,黄埔的差事办怎样了?&rdo;巢大根说已办妥,装船的数与货栈出货一件不差。

&ldo;东主,今日遇到一件稀奇事,潘振承拐跑了孤洲区老先生的女儿,新郎官像疯了似的四处寻找。&rdo;

严济舟来了兴趣:&ldo;大根,坐下慢慢聊。&rdo;

区老先生嫁女招婿,婚事简办,没请一个外客。新郎带花轿来迎亲,区老先生在门口接应,女儿彩珠说还未梳妆停当,花轿便停在草庵外面等候。等了半个时辰没有动静,区老先生进女儿闺房看,女儿不知去向。新郎带着轿夫乐手在齐人高的茅草中寻找呼唤,不见新娘踪影。区老先生猛然记起,有个鬼佬曾到过草洲,莫非女儿搭乘鬼佬的船逃婚?新郎乘舢板去黄埔港,被官兵的巡逻船拦截不让进。新郎去黄埔村的海关关口,关吏说此事当夷务所管。新郎来到夷务所,控告鬼佬与姓潘的洋行伙计合谋抢亲。新郎自称是增城生员孔义夫,夷务吏不敢怠慢,派员乘舢板进港调查。此时,大吕宋庇隆大公号扬帆驶离黄埔港,孔义夫像疯狗似的跳脚嘶喊:&ldo;姓潘的,你这个强盗!淫棍!我与你不共戴天!&rdo;

巢大根道:&ldo;有好些个通事买办,亲眼看到潘振承上庇隆大公号,至于区老先生的女儿有没有也上了这条大吕宋船,就不得而知。&rdo;

严济舟在心里寻思一瞬,双眼倏忽一闪:&ldo;我记起来了,前些天我在黄埔红毛船上办事,看到潘振承独自划一只舢板去孤洲,老夫心想,部牍明文规定不准私自择地建货栈,他还去孤洲做甚?现在看来,原来他迷上了区老先生的女儿。&rdo;

严知寅气愤地敲桌子:&ldo;潘振承太可恶了,寡廉鲜耻,十足的登徒子!&rdo;

严济舟抚须大笑:&ldo;好哇,太好了!潘振承做了件天大的好事!&rdo;

严知寅疑惑不解:&ldo;老爸,你这是?&rdo;

严济舟乐滋滋道:&ldo;潘振承至少犯有三条罪状中的两条:诱拐民女罪、私渡出洋罪、搭乘夷船罪。&rdo;严济舟递上一盅茶,&ldo;大根,尝尝老夫沏的功夫茶。&rdo;

严知寅喜不自禁:&ldo;老爸,如果潘振承没办出洋官牒,会不会罪加一等?&rdo;

严济舟悠悠地嘬一口茶:&ldo;好茶,好茶。没办出洋官牒,肯定罪加一等。倘若如此,岂不一石二鸟?一来,陈焘洋的得力助手,永世不敢回国;二来,陈焘洋作为东主,私下同意并且勾结洋船私渡大清民人,必受坐连。&rdo;

严知寅笑道:&ldo;老爸,扳倒陈焘洋,可谓天赐良机啊!&rdo;

严济舟收敛笑容:&ldo;机会千载难逢,可是南海番禺知县对陈焘洋素来敬畏。民不举,官不究。纵使街谈巷语沸沸扬扬,他们仍会装聋作哑。&rdo;

&ldo;我们去告。&rdo;严知寅说道。

严济舟冷笑几声:&ldo;不必,让孔义夫去告。大根,你明晨赶早去黄埔孤洲,唆使孔义夫告状。记住,要避开区老先生。&rdo;

翌日行商例会,陈焘洋快刀斩乱麻,把新到的两条洋船出口茶叶的配额敲定。十二名行商,其中六名保商。配额分配,行商每人半股,拥有保商资质的行商每人增加半股,洋船保商占三股。这两条洋船,五百公吨的由陈焘洋担保,七百公吨的由蔡逢源担保。

&ldo;有无异议,列位请表个态。&rdo;陈焘洋说道。

两鬓斑白的老行商离光华道:&ldo;老倌无异议。&rdo;

&ldo;我等附议。&rdo;行商们纷纷表态。

陈焘洋转过身子,威严地看一眼坐他身旁的严济舟:&ldo;严济官,你呢?&rdo;

严济舟正在想潘振承私渡的事,见行首点到自己头上,欣然笑答:&ldo;末商完全赞成行首的决定。&rdo;

&ldo;既然众商皆无意见,配额就这么定了。&rdo;陈焘洋侧目再看严济舟一眼,提高嗓音厉声道,&ldo;以后若有人背后说三道四,老夫就不客气了。散会!&rdo;

众行商鱼贯而出,严济舟仍含着微笑走出十三行会所。

严知寅站会所门外等。

父子俩站到照壁侧面,严知寅抑制住激动道:&ldo;老爸,我去南海番禺二县衙署打探,潘振承果然没办出洋官牒。&rdo;

严济舟开心不已:&ldo;好哇,好得很!&rdo;他收敛笑容,咬牙切齿:&ldo;陈焘洋,我看你还能神气几天!&rdo;

严知寅朝父亲眨眼。严济舟微侧身子,看见陈府老仆人陈三匆匆走来,径直进了会所大门。

偌大的公堂仅剩陈焘洋一人,他有些困乏地端着大瓷缸咕咚咕咚喝茶。&ldo;陈三,何事这么急?&rdo;陈焘洋放下瓷缸问道。

陈三眨巴着豆豉眼惶然道:&ldo;老奴该死,没看住少爷,他趁教馆胡先生去拉尿,逃出了大院,跟一群小混混玩风筝。老奴拉少爷回府,少爷还咬老奴一口,其他混混跟着起哄。&rdo;陈三说着,伸出胳膊给东家看,胳膊上有一道明显的牙印。

&ldo;这个胡先生太懦善,还是前面那个梁先生煞气重,像个阎罗王,打寿年的屁股毫不留情。可老祖母容不得他,骂他下手过狠。这样吧,今天让寿年玩个尽兴,晚上我和老祖母商量,把梁先生请回来,寿年不严加管教,以后如何继承陈家的基业。&rdo;陈焘洋万般无奈地说着,摆摆手,&ldo;陈三你去吧,守在一旁看寿年玩风筝,他要下海游水,千万得拦住,否则,老夫拿你是问!&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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