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光华回到洋行,向其他行商说起他们行首的作为。众行商觉得匪夷所思,严济舟一贯处事圆融、瞻前顾后,他不会疯了吧?
黄埔汛离外洋港约三里,在黄埔村外。一座粗原木搭建的门牌,旗幌上绣有满汉两种文字,汉文是&ldo;镶黄旗大营&rdo;。镶黄旗驻军远不够一个营的建制,八十名旗兵,相当绿营下面的汛。进了栅门,是一个操场,操场正中是黄埔营汛署,镶黄旗入驻后,将老匾额劈了,换成&ldo;镶黄旗佐领大帐&rdo;。阿努赤入驻之初,还真的支起一座佐领大帐,广东潮湿多雨,根本不适宜住帐篷。没办法,阿努赤只好搬进原来的营汛署‐‐一座与衙门建筑相差无几的青砖大屋。营讯署后面,有三排长条的青砖矮屋,是士兵住的营房。
明天就要开拔,旗营乱得不能再乱。严济舟父子进入营区,竟没人盘问。木栅栏上的十几面镶黄旗已经拔掉;操场一侧原有一排沙袋,一个旗兵用长矛刺穿沙袋。营房的空地乱七八糟堆着行装和兵器。一群旗兵围着一口水井,掏出屌玩意,一个旗兵高喊一声&ldo;放&rdo;,十几注尿水射进井口。严济舟、严知寅兴致勃勃边走边看,严知寅轻拽一下父亲的衣袖,严济舟侧眼看营房,一个旗兵正撅着屁股蛋蹲在光板统铺上拉屎。
严济舟对儿子轻声道:&ldo;知寅,看到没有,旗兵对绿营入驻十分不满。走,去拜会阿佐领。&rdo;
佐领大帐里,阿努赤歪着屁股坐在主将台,台面放着一坛酒和一只带血的白斩鸡,阿努赤一双眼睛血红,像要寻人打架。多伦指挥戈什哈将兵器架上的刀枪剑戟收起,放进一只长条木箱。阿努赤啃着鸡腿,&ldo;噗&rdo;地将骨头吐到一丈开外,看到严济舟父子进来。
&ldo;严老大,你跑这来干啥?&rdo;阿努赤充满敌意地问道。
严济舟幸灾乐祸地笑道:&ldo;八旗将士将去广西剿毛贼,来给大将军送行。&rdo;
阿努赤愤然拍打台桌:&ldo;本将军不用你送,你给我出去!&rdo;
严济舟微笑着,后退数步,走到辕门边又停步。
这时,一个旗兵急如星火跑进来,半跪着禀报:&ldo;禀大将军,那口大锅太大,船舱放不下。&rdo;阿努赤叫道:&ldo;加塞都得给我塞进船舱,不能留给绿营兔崽子!&rdo;
多伦走到阿努赤身旁,说道:&ldo;阿佐领,我们是去广西剿匪戍边,还是轻装为宜。&rdo;阿努赤闷闷地饮了一口酒:&ldo;唔,还是骁骑校说的有理。&rdo;阿努赤指着那个旗兵,&ldo;传令,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笨家伙,给我统统砸个稀巴烂,只留一座空营盘给绿营!&rdo;
&ldo;哈哈哈!&rdo;严济舟朗声大笑。
多伦惊愕道:&ldo;严大人你还没走?&rdo;阿努赤跳下主将台,&ldo;给我拦住他,他想走都没他走,本将军要问个明白,放肆大笑为的是啥?&rdo;
几个戈什哈挡住辕门,严济舟从容地走近阿努赤,严知寅脸带惧色跟着父亲。
严济舟昂首挺胸:&ldo;老夫笑旗营不够大度。&rdo;阿努赤冷笑几声:&ldo;嘿嘿,大度?本将军是不够大度。严老大你够大度啊,你瞧瞧我麾下的旗兵。&rdo;
严济舟看大帐的旗兵:&ldo;老夫不知阿将军何意?&rdo;
&ldo;意思很明白,严老大穿绸蹬靴,本将军麾下粗布破履。严老大既然那么大度,就脱下送给他们呀。&rdo;阿努赤猛拍台桌,&ldo;来人啊,把严老大,还有这个契弟(指严知寅)的绸衫皮靴脱啦!连裤衩也给剥下!然后,押送两个光屁股蛋回广州!&rdo;
戈什哈一拥而上。严济舟摆摆手:&ldo;慢,老夫有话要说。阿将军如果听了不满意,再脱不迟。&rdo;
&ldo;有话快讲,有屁快放,本将军喜欢直来直去!&rdo;
&ldo;痛快,老夫喜欢与爽快人交往。阿将军你听好了,老夫是来送礼的。&rdo;
&ldo;我没听错吧?你们恨旗勇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早日送瘟神,哼,嘿嘿,旗勇马上要滚蛋了,吃错了药才会来送礼。&rdo;
&ldo;阿将军,旗营与绿营换防,八旗将士憋了一肚的气,个个像被激怒的恶虎。老夫若不是诚心诚意来送礼,是来送死啊?&rdo;
阿努赤愣神一想:&ldo;是这道理,你说,送啥样的礼?&rdo;严济舟微笑道:&ldo;送一份开心礼。阿将军,您能否摒退麾下,老夫这份礼包您开心。&rdo;阿努赤摒退左右,请严济舟与他同坐主将席。
&ldo;阿将军,老夫说话直率,若有冲撞请暂且隐忍。如今,旗营的风水宝地给绿营夺了,绿营今后吃香喝辣,你能开心?&rdo;
阿努赤悻悻恨恨道:&ldo;不开心,本将军巴不得他们喝西北风。可是,夷船上有的是洋银洋货,财源就像珠江的水,要说几深就有几深。&rdo;反正要开路,看形势镶黄旗以后不会再入驻黄埔,阿努赤说话不再忌讳。
&ldo;老夫有办法断他们的财源。&rdo;
阿努赤绽出笑容:&ldo;太好啦!严大人快讲,标下洗耳恭听。&rdo;阿努赤显出诚恳之态,自称标下,称严济舟为大人。
严济舟问道:&ldo;阿将军驻守黄埔不算太短吧,驻守条例和防夷条例你是知道的,若恪守条例,将会是怎样的情景?&rdo;
&ldo;喝西北风,眼馋着满地的番银却不敢伸手去捞。比如说这条规定吧,驻军不得擅自上夷船,不准与夷商夷艄交往。驻军只能为稽查火炮枪械方可上夷船,并且必须获得督抚关宪批准,由通事陪同、海关监督。严大人您看,光这条律令,就把驻军的手脚捆得死死的。&rdo;阿努赤是个没多深城府的武夫,他见严济舟态度诚恳,把他们捞钱的诀窍竹筒倒豆子,一古脑儿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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