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子神色一动,才要继续套问。小雪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她连忙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手臂里,尽量掩盖掉这不雅的声音。
过了好半晌,才红着脸向七娘子请罪,&ldo;实在忍不住……冒犯七娘子了。&rdo;
七娘子心中一动,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却伸手握住了小雪的手。
小雪的手冷得像冰。
她终于无法抑制地露出了骇然之色。
&ldo;这不是病,是毒吧!&rdo;
这话又浅又急,倒不像是在问小雪,反而像是在自问了。
小雪凄然一笑,竟坦然认了下来。
&ldo;七娘子说得是……照奴婢猜想,这应该是毒了,分量,可能还不轻……&rdo;
一颗大大的眼泪,就滑下了她枯瘦暗黄的脸颊。
&ldo;那天是我没有听出七娘子话里的意思,不该吃那碗苏酪……&rdo;
七娘子已是完全明白了过来。
其实自从知道了处暑的死讯开始,她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正是青春年少的小姑娘,就算一个运气不好,病重不治,也万万没有两个都是一被撵出正院,就生重病的道理。
但让她惊骇的却并不是这件事。
急剧消瘦、面色暗沉、眼珠浑浊、咳嗽难止、体温骤降……
77、拼图
七娘子勉强收摄心神,冲小雪笑了笑。
&ldo;坐吧!&rdo;她的语气温和了不少。&ldo;恐怕要你一直站着,你也站不住!&rdo;
小雪面露感激,缩手缩脚地在七娘子下首的小几子上坐了下来。
&ldo;的确是没有这个力气……&rdo;她略带了几分辩解,&ldo;要不然,也不敢这么没规矩……&rdo;
七娘子心中暗叹。
早几年小雪在九哥屋里服侍的时候,心里又哪有规矩二字?
就算七娘子原本不怎么喜欢她,此时都要有三分的可怜了。
&ldo;处暑这丫头,手段倒是挺巧的。&rdo;她就沉吟着提起了往事。&ldo;你是什么时候才觉得不对劲?&rdo;
小雪面露黯然。
&ldo;那碗苏酪特别的甜,我吃了几口就放下了,那天下午用净房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喉头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rdo;
她就断断续续地诉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ldo;回想起来,当时也是处暑推说自己头晕眼花,想吃些果子。我才舍了脸面为她到小厨房讨要吃食。&rdo;
&ldo;才进了小厨房,就见到曹嫂子在做苏酪……我也就仗着九哥的名头拿了一碗,想着九哥吃就罢了,不吃倒便宜了我和处暑……&rdo;&ldo;回想起来,就是处暑接过盘子,把苏酪摆到柜子上的时候动的手脚……我想了千万遍,也就是那一刻她有动手的机会……&rdo;
曹嫂子当然没有问题,否则九哥早就死一万遍了,有问题的既然不是小雪,那就是处暑了。
七娘子沉吟着,没有立刻答话。
小雪也惘然自失地笑了笑,又续道。
&ldo;虽然那时我就明白了过来,是处暑要害九哥,但……我又有什么凭据呢?&rdo;
&ldo;东西是我拿回来的,若不是姑娘提醒了一句,还不知道进了谁的肚子。就算我嚷出来,处暑也是干干净净的……我又该怎么分辨?&rdo;
&ldo;好在那碗苏酪吃下去,也就是喷了一口血,便没有别的异常。我匆匆擦了地上的血,就和处暑一道回去了。一路上她好几次偷看我的脸色,我们都是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起来,我反倒觉得清清慡慡,也没有什么别的不对。我想,她就是被买通了,怕也不敢下什么太烈性的毒药,不然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rdo;
&ldo;没有想到,这药见效却是这样的慢……寻常大夫谁也说不出不对来,只说我是气血两虚!哼,处暑自从被撵出来就再也没有上门找我解释,她是吃定了我会吃这样一个哑巴亏。我又能分辨什么?若不是七娘子是个明理的,能给我一个座儿,我倒是宁愿认了命,免得叨登起来,还被她家反咬一口,连累了我的弟弟妹妹。&rdo;
像小雪这样的见识,恐怕也只能把事情烂在肚子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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