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来,他大概也忘记了很多和妈妈相关的记忆。那些记忆大多不够愉快,他这么想,却感到无力,因为他觉得妈妈会伤心。他已经无力再去跟亲人科普,曾几何时,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宿,他们认为的“恢复健康”和“好好活着”对他来说看过去只有无尽的荒芜,那是太无力太无力的事情,他知道解释不通了。在最近,郑文英在旁边平静地陪伴着他,这让他找回了小时睡眠的感受,他记得母亲总会拿着大扇子,在夏天给他扇着,而小小的他躺在母亲的另一只臂膀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他睁开眼看到郑文英时,会在尚未苏醒的睡意里感到安稳。那时他就知道自己一直很爱她,她的陪伴让他安宁,踏实,变得不那么焦虑了。这次不知道是治疗起了效果,还是母亲自暴自弃式的威胁管了用,沈听眠又站到了循环路口的,他有气无力地想,这可能就是报应,这次他心平气和。他并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但他无所谓。住院期间,沈听眠总共做了十二次ct,为了不忘记太多,他在手机的备忘录写了很多重要的东西。10外面下雨了,李牧泽的校服湿了,头发也塌软下来。他抱着校服外套,穿着黑色的毛衫,在沈听眠家门口站着。沈听眠在门眼处看见他,他看着李牧泽在门口深呼吸,好像有些紧张,不停调整着自己,沈听眠的心变得很柔软,很柔软,所有的对错在这样的李牧泽面前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然后,他轻轻叩了叩门。沈听眠等了一会儿,才把门打开。李牧泽微微愣了下,抿着嘴唇,看着很拘谨。他们对视了一下,彼此把目光移开,像两束害羞的玫瑰不忍打扰彼此的美丽。郑文英从里屋走出来:“泽泽,快进来。”李牧泽这才进来,郑文英惊讶地说:“呀,外面下雨了?”她给李牧泽找来柔软的毛巾,沈听眠接了过来:“妈妈,我们去屋里了。”他和李牧泽往自己的屋里走,边走边问他:“你吃过饭没有?”“吃了。”李牧泽并没有过多去打量沈听眠的家,他似乎对他们之间的差距毫不上心,而是更关心别的事情,“你吃了没?”“嗯,”沈听眠扶着他肩膀,“你坐下。”他站在李牧泽身前,给他细致地擦头发,李牧泽很乖巧,微微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听眠用白毛巾包裹着他的轮廓,看着他慢慢抬起头,眼神澄澈。那么干净的一张脸,李牧泽的脸好像是透明的,他扑闪着眼睛的动作都很克制。然后,李牧泽的眼睛慢慢红了起来。他毫无征兆地开始哭泣,眼睛仓皇扑闪着,掉落泪珠。沈听眠在他的泪水里好像老去了,他变得无比苍老,皮肤搓成褶皱,背脊蜷缩,身体变得低矮,心风干成瘦小的一团红肉,在勉强运作着。李牧泽这时才在他面前坦诚自己的脆弱,哆嗦着说:“我真的以为你死了。”“我每天,每天,都在做噩梦。”“我醒过来的每一天,都不知道你还活没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怎么舍得这么对自己?”在这一刻,他终于问他:“你怎么舍得这么对我?”沈听眠有一瞬间想要跟他说对不起,但他说不出来。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理性又冷漠,想要说什么,而李牧泽对他这模样实在太熟悉,突然抬起手制止了他,隐忍地说:“你不要再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到现在了,你还觉得我看不出你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在撒谎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说这些了,快乐一点,不好吗?”沈听眠摸了摸李牧泽的耳垂,呼吸缓慢,“开开心心的,那些都过去了。”“不是这样,明明还没有过去。”李牧泽握着他的手,微微发力,“还是说,你自己都认为你表现出的脆弱是矫情吗?你一定要懂事到这个地步吗?”他们在接下来一分多钟的对视里,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红着眼睛用力看着对方,胸膛起伏不定,一个要及时行乐,另一个却在居安思危,于是这种对视渐渐由爱生恨,谁也不肯让步。那毕竟是李牧泽。沈听眠知道,他不舍得恨他的。李牧泽不用理解他的执念,他一开始就没有这样要求过,或许他也不曾真正明白李牧泽的恐惧,一切都是徒增忧愁。他本该和李牧泽抱一抱,亲一亲,再说些甜言蜜语,不知所谓地过一晚上,而不是讨论他该如何活得长久,他对这件事虽然感到有些陌生,却熟悉地感到没有信心。可李牧泽的眼里都是痛苦,他不可能在这种痛苦里只顾及自己,所以他哭了,他在泪水中再度妥协,对李牧泽点点头:“我努力,好吗,牧泽,我努力。”李牧泽也抽噎起来,他抱住沈听眠,不断抚摸着沈听眠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地说:“这是不对的,你知道吗?这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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