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阁臣抬头,见皇帝身后还跟着一道纤弱影子。
直到前面一行人都去了,又见郝太监匆匆走了进来‐‐他因为要交代田丰处置雪台宫的事,进来的晚了。
为首的颜首辅忙拉住他悄声问道:&ldo;皇上怎么了?像是有事?&rdo;
郝宜苦笑,看一眼旁边的夏太师道:&ldo;康妃娘娘动手打了和玉道长,难道方才首辅大人没看见?脸上那么大的淤青,都受伤流血了。&rdo;
夏太师本一脸不以为然,听了这句,脸色突变:&ldo;你说什么?怎么回事?&rdo;
郝宜瞥一眼,皱着眉,努嘴说道:&ldo;太师不如去雪台宫问一问,娘娘这回属实太过了些,皇上待为上宾的人,她要把人家置于死地呢,这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娘娘连皇上的面子都不顾了,而且皇上的头疾还要和玉道长来看治……也不知娘娘到底想怎么样。&rdo;
说了这句又道:&ldo;各位大人恕罪,奴婢还要进去伺候。&rdo;
郝宜从后殿穿出,往精舍而去,进门的时候,脚步特放轻了几分,穿过一重幔帐站住,伸长脖子往内,却见前方,和玉坐在一张紫檀木的雕花圈椅上,皇帝却并没有坐,只是站在她的身前,微微俯身,好像在端详她的伤,又像是在低语什么。
第20章
郝宜本着急入内伺候,见是这般情形,便急忙止步。
正外间有心腹小太监来悄悄地问:&ldo;郝公公,外间首辅大人他们问,皇上今儿还召不召见他们?&rdo;
郝宜想到在雪台宫里那一幕,揣着手哼道:&ldo;谁知道,本来是要召见的,好好的惹出这种事,他们会猜,就让他们猜皇上这会儿心情怎么样、想不想见他们吧。&rdo;
小太监低低一笑,又问:&ldo;公公,康妃娘娘哪根筋不对了,竟然敢对和玉仙长动手,难道不知道她是皇上眼里的人?&rdo;
&ldo;连你都知道的事儿,康妃怎会不知?&rdo;郝宜想了想,又哼道:&ldo;我瞧啊,兴许她正是因为清楚这个,才动手的呢。&rdo;
小太监倒也不蠢,笑道:&ldo;这娘娘大概是给皇上宠了太久,忘了皇上的性子了,先前宠张贵人的时候,恨不得把天上月亮摘下来给她,这会儿呢?还不是给扔在终康宫里,孤零零地发疯?&rdo;
郝宜才啐了口:&ldo;猴崽子,在这儿嚼什么舌,还不快出去看看那帮人怎么样了?&rdo;
小太监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开精舍,重新回到养心殿,还未进门,就听到里头颜首辅说道:&ldo;太师,你不去雪台宫看看康妃娘娘吗?&rdo;
夏太师先前听说康妃犯忌,脸色很不好,此刻便沉着脸道:&ldo;没有皇上的允许,又怎敢擅自前往。&rdo;
旁边许阁老含笑道:&ldo;太师毕竟是娘娘的家里人,自然好说话。&rdo;
夏太师不为所动:&ldo;娘娘既然入了宫就是皇家的人,又哪里来的&lso;家里人&rso;一说。&rdo;
突然,颜首辅说道:&ldo;不过说起来,先前我隐约听说,康妃娘娘的爱宠猫给毒死了,也跟和玉道长有关?可惜今儿高大人不在,若是他在,太师可跟他亲近亲近。&rdo;
夏太师皱眉:&ldo;这是从何说起?&rdo;
颜首辅笑道:&ldo;毕竟这位和玉道长的俗家便是高家,怎么说,高侍郎也是她的祖父,如今康妃娘娘惹了皇上不喜,倘若高侍郎知会和玉仙长两句,此事自然可以大事化小,太师如何不懂?&rdo;
这是明着在揶揄夏太师,许阁老想笑又不敢笑。
夏太师当然也听了出来,却只白了颜首辅一眼。
省身精舍内,龙泉窑的青釉绳耳三足炉里,燃着温和清淡的苏合香。
苏合有凝神镇痛的功效,薛翃闻到这股香气,便知道皇帝的头疼症还没有好转。
正嘉皇帝却并没有像是头疼的样子,让薛翃坐在紫檀大圈椅上,道:&ldo;别动,让朕仔细看看。&rdo;
薛翃端坐不动,察觉皇帝俯身靠近,他的手在下颌上轻轻一抬,目光却从她的眉眼上寸寸挪开,这才缓缓地看向左边脸颊。
脸上的伤痕比刚打过时候更加可怖了几分,已经有青紫的肿起,左边嘴角也微微肿胀,透着血渍。因为肤色如雪太过明净无瑕,这伤痕看起来就越发触目惊心了。
正嘉屏息看了片刻,目光深沉:&ldo;想必疼的厉害?&rdo;
薛翃道:&ldo;回万岁,不碍事。&rdo;
正嘉道:&ldo;这也是怪朕,先前太娇纵康妃了,纵的她不知天高地厚。这若不是郝益通报,你这样的人物,怎么禁得住那些混账浊物的毒手磋磨。&rdo;
皇帝的浓眉一蹙,头也不抬道:&ldo;郝宜,把那守宫丸拿两颗,黄精丹参酒一盅,白玉地芝膏都取来。&rdo;
外间郝宜正守着,闻言忙抖擞精神:&ldo;奴婢遵旨。&rdo;抽身去了。
这些东西都是防风、消肿、化瘀、镇痛之物,大内所制的,自然非同凡响。
不多会儿郝宜去而复返,手中亲自托着一个红木盘子,跪地奉上,皇帝先是拿了一颗守宫丸,对薛翃道:&ldo;把这个吃了,恐怕这次受了惊吓,别积在心里害病。&rdo;
等薛翃接了过去,皇帝又将那一盅酒端过来,自个儿嗅了嗅,道:&ldo;用这个服下,效果最好。&rdo;
薛翃迟疑了会儿,皇帝笑道:&ldo;难道你还怕喝醉了?这是药酒,对你有益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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