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习以为常:&ldo;上哪儿提啊,基层,你看连案都没立。&rdo;
张小栎一脸懵逼,显然还是个没有被现实打磨过的天真碎催。
&ldo;郜灵平时有没有朋友?失踪前几天是否有任何异样言谈举止?跟她一起失踪的有哪些私人物品?&rdo;吴雩坐在刘俐对面的板凳上,拿着纸笔问道。
刘俐细长眼、小尖脸,穿着吊带短裤,踏一双褪了色的塑料拖鞋,周身满溢着野蛮的辣劲,显然对警察敌意深重,吊着眼睛蹦豆子似的:&ldo;我怎么知道,平常排班都不在一起,我天天早上才回来我怎么知道那个贱人上哪浪去了。你们警察不是很牛逼吗?怎么连这都查不出来,为人民服务说假的啊?&rdo;
&ldo;跟她一起失踪的有哪些私人物品?&rdo;
&ldo;都说了我怎么知道!她就那两件破衣服两个破口红,要不是仗着那x劲,叫男人多看她两眼都不可能!她有个屁的私人物品!&rdo;
吴雩往前一翻案情材料,郜灵的二寸免冠照出现在首页,果然除了早早出来混社会的风尘气之外,单从五官来说,和年小萍一样是个清秀的女孩子。
&ldo;所以你跟郜灵平时不太聊天?&rdo;
刘俐瞪着吴雩,但话没出口,又想到什么似的,把屁股往沙发边上一挪,故意撩了把头发:&ldo;聊啊。&rdo;
&ldo;聊什么?&rdo;
刘俐放肆地上下打量吴雩,不答反问:&ldo;警察帅哥今年多大呀?&rdo;
&ldo;聊什么?&rdo;
刘俐扬着嘴角斜睨他,拍拍自己身侧:&ldo;帅哥你坐过来点,你不坐近点我怎么告诉你?&rdo;
吴雩笔尖顿住,就在这时肩膀被人一拍,步重华居高临下俯视沙发上的女孩子:&ldo;刘俐?&rdo;
&ldo;……&rdo;
&ldo;去年八月五号,十月四号,今年二月十三号,治安扫黄扫过你三次。如果你不想告诉他,也可以去公安局,审讯室里坐近点告诉我。&rdo;
步重华面相俊美中带着肃杀,那是多年办案出生入死、直面过无数血腥现场后自然积累起来的独特气势,当他那双锐利的瞳孔一眨不眨紧盯着什么人的时候,其中可怕的洞悉力,连很多老条子都扛不下来。
刘俐脊梁骨下意识蹿了蹿,半晌悻悻道:&ldo;我……我跟那贱人不聊什么。我们排班不一样,她白天去做事,我晚上才出台……出场,下班回家收拾收拾她就该走了。而且她眼睛长在头顶上,穷得跟个鬼似的还扯什么清高,我跟她能有话说?聊都聊不到一起去。&rdo;
步重华问:&ldo;郜灵不卖?&rdo;
刘俐一震,大概想不到步重华能顶着那张高冷禁欲的脸说出这么直截了当的话,&ldo;她、她不……她……她又不给家里寄钱,爱卖不卖咯!我怎么晓得这些个事情?&rdo;
&ldo;你怎么知道她不给家里寄钱?&rdo;
&ldo;给押金的时候她自己说的,说她老子娘不是个东西,吸她的血,还叫我也不要往家里寄钱。&rdo;刘俐撇撇嘴:&ldo;我又不是她,我还有兄弟呢,不寄钱回去拿什么养家?老子娘盖不起房子、抬不起头,要被村里人笑话的!&rdo;
张小栎他们几个都呆住了。
步重华却无动于衷:&ldo;她来租房子的时候,没提过自己是哪儿人?&rdo;
&ldo;那我怎么知道,我们这行又不看个身份证。&rdo;刘俐想了想,不情愿地说了个津海市周边县城的名字:&ldo;可能是那里的吧,具体哪个村的我也不清楚。怎么,你们真去她老家抓她啊?那能把我的钱找回来吗?那可是五百块钱呢!我那个电脑起码也值一千吧!一千块你们当官的看不上眼,可那是我从牙缝里抠出来的,我……&rdo;
&ldo;步支队!&rdo;这时孟昭从门外探头打断了她:&ldo;视侦队把附近监控调出来了,五月二号下午两点,郜灵独自步行离开家门,您要不要过来看看?&rdo;
步重华始终按在吴雩肩上的手拍了拍:&ldo;让她老实做笔录。&rdo;随即转身大步出屋,刘俐不甘心地追出去两步:&ldo;喂!我的钱……喂?!&rdo;
道路泥泞,暴雨滂沱,一个瘦弱的少女从巷口闪现出来,低头匆匆离开镜头,在监控画面中留下了一道湿漉漉的背影。
&ldo;城中村监控不完全,当天可视条件又非常差,郜灵离开家门后留下了这一段持续六秒的视频,但没有正面。从巷口出去以后分四条岔路,大约在二百米范围内这些路上都是没有摄像头的,按郜灵的步速计算走过这段区域大概需要三分钟左右。&rdo;孟昭皱眉道:&ldo;然而在这之后,所有岔路出口都没发现她的踪影,她再也没出现过。&rdo;
好端端一个人,在三分钟内消失了。
步重华沉吟不语,把监控倒回她出现的那六秒,唰唰大雨声充斥了安静的车厢。少顷郜灵走出镜头,他又倒回去重新播放,少女穿着蓝色连帽雨衣,迈着一模一样的步伐再次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ldo;那四条岔道都是普通民巷,没有下水井口、机关暗道之类的东西。我已经让大队民警挨家挨户沿途走访去了,但没法肯定……&rdo;
&ldo;等等,&rdo;突然步重华打断她,按下暂停。
监控镜头灰暗模糊,步重华却仿佛看见了什么,不断放大、又放大,直到画面聚焦在郜灵侧身的那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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