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欣先为栎阳县狱吏,现在又在廷尉官署做长史,靠的是实力。
律令是他的吃饭本钱,自然比胡亥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虽然是半醉中,司马欣也是张口就来,对答如流,&ldo;如果妻子知道丈夫偷钱而藏匿,那么要按照偷钱三百论处,如果不知道,那就不必追究。&rdo;
&ldo;哈哈哈哈,答得好!&rdo;胡亥抚掌大乐,不由分说又给司马欣满上一杯,又问道:&ldo;那朕再问你,如果甲偷盗,偷了一千钱,乙知道甲偷了钱,分了甲的赃钱,但是分了不足一钱,那么乙应该如何判罪?&rdo;
司马欣道:&ldo;与甲同罪。&rdo;
胡亥仿佛来了兴致,越问越急,给司马欣斟酒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ldo;朕再问你,如果甲偷钱买了丝线,存放在乙家中。乙收了丝线,但是不知道甲偷钱的事情,乙应该怎么处置?&rdo;
司马欣答道:&ldo;不应论罪。&rdo;
他已是脸红耳热,告饶道:&ldo;小臣酒量平平,不敢再喝了,恐怕御前失仪。&rdo;
&ldo;怕什么?朕恕你无罪!&rdo;胡亥一瞪眼睛,&ldo;不要坏了兴致。&rdo;
于是司马欣不敢再求,乖乖把胡亥递来的酒又灌了下去。
胡亥转了方向,又问道:&ldo;那如果有人在大街上伤了人,周围的人袖手旁观不加以援救,要怎么处治呢?&rdo;
司马欣已是醉了,凭着扎实的律令功底,断断续续道:&ldo;距离……百步以内的人,要、要重罚!&rdo;
胡亥追问道:&ldo;怎么重罚?&rdo;
&ldo;罚、罚他们交两副甲的钱。&rdo;
司马欣已经是彻底醉了,竟然改为箕踞之态。
箕踞,就是双脚张开,双膝微曲地坐着,状如簸箕。
要知道这会儿人们的装束,下裳里面是没有裤子的,这么坐着,底下会是什么光景不难想象。
所以在这时,箕踞是非常无礼的坐姿,甚至会被认为是挑衅。
在此之前,有亚圣孟子,因为一次推门而入,看到新婚妻子箕踞而坐,于是跟母亲说要休妻,还是孟子母亲劝住了他;在此之后,又有高祖刘邦,因为见人时箕踞而坐,被郦生教训了一通&ldo;足下必欲诛无道秦,不宜踞见长者&rdo;,刘邦只好老老实实起来给人道歉。
这会儿,司马欣御前箕踞而坐,实在是犯了杀头大罪。
可是他已经被胡亥灌得彻底醉了,完全超过了他从前饮酒的常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司马欣已经不知道了。
他是被侍者扛出大殿的,回家忽忽睡到第二日下午才醒,醒来恶心不已,头痛欲裂。
可是阖家老小都守在他榻前,见他醒了,一个个喜气洋洋叫道:&ldo;廷尉大人醒了!&rdo;
什么?廷尉大人?
本朝廷尉大人原本是李斯,但是自从李斯升为丞相之后,廷尉之职就暂空着,有重大事宜由李斯兼任决断。
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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