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下桌得早,转身就回了书房。沈离跟着一起招待送走亲戚,留了些亲戚家的晚辈,拉着在大厅一块儿玩纸牌游戏,跟几个千金阔少,玩得不亦乐乎。沈离实在不擅长,说在一边看他们玩几把再说。陆砚安也不喜这东西,就在旁边陪着。几人建了个聊天群,专做一局之后交易金额用,芙妮没进去,就陆砚安在里边,输了就替她出钱,赢了把钱收了又私信转给她。不过看局势过了几回,芙妮赢得起飞,陆长鹤少时就爱跟人玩这些东西的,赢得都不多。他们玩的额度大,一局下来交易就是好几百。沈离看得心惊胆颤,更不敢加入了。偏身问了旁边看牌局的柳雁,“陆叔叔走了吗?”柳雁没大仔细她是什么意思,注意力还在牌局,回答说:“他在书房呢。”又看了一会儿,沈离才借口去趟厕所,往电梯里走上到二层。敲响了陆丰书房的门。沉闷严肃的声音透过门板:“进。”和他本人一般的威严不可撼动。沈离心里是慌的,但还是跨出了这一步。有些话是要说的,一定得说。见到沈离,陆丰少有惊讶,见她身后没有跟着另一个男人,更是不明白她意欲何为。停了电脑里的活,向她摊手示意,“坐。”沈离沉默坐进他对面的椅子,隔着一张胡桃木桌,威严压迫下,沈离有一会儿不敢看他眼睛。“什么事?”陆丰主动问。“陆叔叔。”沈离礼貌性先喊了人,“我很想知道,你如今对我是什么看法?”“说明白点。”他音重,总令人心底生寒。陆砚安都从不敢与他叫板,沈离都要感叹自己自不量力居然跑过来要讲这些逾矩的话。“您是当真认可,还是依然持有阶级之下的鄙意,不好意思这样冒犯问您。”沈离边说边抱歉,是真的怕极他会震怒。“我也不是真对你有什么意见,虽没有实质背景出身,相较寻常女子倒也不差,模样出彩,德才兼备,自当不会拉陆家面子。”陆丰心绪平稳,卸一身力靠近软椅背,眼里光辉渐暗,“况且长鹤人也那么大了,总管不了一辈子,他反正是翅膀硬了。”陆丰没有执拗地觉得沈离只是一个家族落魄的女子,而是对她的才学容貌给予肯定,没有古板地觉得她仍旧不够逾越阶级。所以还是认可的吧?“谢谢您这样看我。”沈离微颔首道谢,但过来可不是说这些,来往两句话,她胆子也壮些,“其实当年的事情,我都知晓。”陆丰眉心一跳。听她续言:“我不怨您将我视作筹码抛出,让陆长鹤臣服,我只是难过,难过你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我接下来的说的话,不是一个晚辈可以对一个长辈讲的,但是抱歉,不说的话,或许您永远都不会了解到了。”“……”陆丰沉默着,飘渺的眼神归定,听她慢慢讲。“长鹤他曾经也仰视过您,他想象过无数次您会和大多父亲一般疼爱他,可他总是挫败而归,这些话他是不会同您讲的,所以我大些胆来与您谈谈。”她浑身冰冷,心脏近乎停跳,无数次叫自己不要露怯紧张,接下句话时,眼神微光坚定,直视向他,“您或许不知道,他曾经是一个很棒很棒的赛车手,他一直都很优秀。”“生在权贵之家,我非常理解您要掐断他区别于生意场的理想,但那时他不过年少,我很想问问您……”痛心使人红了眼眶,咬出来的每个字都在发烫,“为什么不肯保留一些纯真给他呢?或者,您有试着关怀他吗?试着做一个有感情的父亲。”“……”或许也是第一次这样被冒犯,但陆丰没有生气,反去深思,那些字字句句叩在心门的质问,嘴硬着慨叹,“他本来,就当我是仇人似的。”“您错了,您甚至不了解您的儿子。”她语气是轻的,面对长辈,话已经越矩了,语气自然要有分寸,泪在她眼中摇摇欲坠,“他只会失望,绝不会视如仇人一般看您。”“真的抱歉跟您说这些。”她一直都在道歉,这种层面的话一个晚辈说出来实在不应该。但她也不会怕了,陆长鹤这辈子都不会和他爸爸讲述自己有多么难过失望,她不说,或许他们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长鹤的精神病您也不知道对吧?”她脑子一热,把话都拱出来。她实在想看看,这位父亲是否真的这样冷血。知晓他的儿子病症缠身,可以置之不顾,毫无触动。“精神病?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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