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坡下面有条埋在草丛里的花石板路,经年缺少践踏,大半让给长草的淤泥。
四五米外,便是人工开凿痕迹颇浓的半圆形小湖,对面接了江河支流,内侧凹在起起伏伏的土坡和丛生的常绿乔木间。
小圆点就在土坡下方不远,是一座一半底座在水里、一半在岸上的白马踏浪雕像,白马湖水量显然比放置雕像时下降,白马现今大半扎进湿软的泥土,头部前倾,浪花浮在水面上,再过几年没准儿就要栽进湖里踏浪变打浪。
白马附近沟回路转。
站上面看不到更多东西,许安易走下去,横生的枝蔓阻隔视野,虽然还是看不到人,但在通往雕像的石板小路上一枚新鲜脚印映入眼帘。
许安易松了口气,尽量不发出声响,绕过白马蹄下的浪花,在基座狭窄的边沿找到了顾盼。
她就在早已腐朽的栏杆外,前一步是水,后一步是岸。
听到许安易刻意发出的动静,顾盼若无其事地后退一步,坐在基座狭窄的边沿,腿悬在湖面上空。扭头看了眼,也不怎么吃惊,还笑笑,&ldo;真巧啊,在这儿还能碰上。林林让你来的吧。&rdo;
许安易站在她旁边,看了眼翻腾的浪花,又看了眼顾盼委顿的后背,叹了口气,决定暂时放过她,在石头上蹭掉鞋子上的泥块。
&ldo;她都知道了。&rdo;
&ldo;知道什么?&rdo;
许安易反问:&ldo;你说呢?&rdo;
&ldo;哦,新闻这么快就报出来了啊。&rdo;顾盼啧了声,凝视着湖面上一圈圈涟漪,&ldo;那她还愿意让你来找我这个罪犯?&rdo;
许安易弯腰看她,&ldo;真是你的责任?&rdo;
新鸿传媒拿恒一做壳,名义上,顾盼是负责人,但实际上,恒一的活动‐‐比如小周给沈鸿煊换药,都是受新鸿方面的指示,顾盼并不知情。
顾盼不一定涉及内幕交易,甚至主导违法行为。因为新鸿高层需要一个&ldo;干净&rdo;的人,一个顶罪后不会把他们供出来的人。
&ldo;字和章都是我的名,要抓人除了我,还能有谁。&rdo;顾盼语气平淡,&ldo;我就想到时候别登照片。不过估计够呛。啊,万一发出来了,我能不能求你到时候让林林黑进去帮我打个码,不光眼睛,整张脸。&rdo;
&ldo;多少?&rdo;
问的是涉案的金额。
&ldo;挺多的,比金额巨大还巨大。&rdo;顾盼转过头,逆光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比马蹄投影深上几分的晦暗,&ldo;你回去吧。&rdo;
许安易后退两步,找了个看得到小土坡顶的位置,问:&ldo;你想做什么?&rdo;
顾盼抠下一块风吹雨打碎裂的石片,&ldo;没事儿,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散散心,享受一下最后的自由。&rdo;
&ldo;明天还去吃饭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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