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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第1页）

小厮忙道，&ldo;大小姐连这都想着她们，还不体贴？我立刻就去。&rdo;

采蘩走到正拿碗喝酒的颜辉那儿，见他目光中闪现惊讶。就知道他请她是客气。不过，她已经打定主意借他这全肉宴把自己院里的人清空，自然不客气照坐下来。还给他倒酒。

&ldo;舅姥爷，闻着香味我好饿，什么时候能吃了？我还从来没吃过烤全羊，看着又新鲜又有滋味。刚刚我让您的小厮把我院里的人都叫来凑热闹，钥弟和雅雅不在，也就没剩几个。您不介意吧？&rdo;

颜辉喝尽她倒的那杯酒，&ldo;听闻你善待下人。看来不假。&rdo;

&ldo;舅姥爷对这些为您抄书的人也好，好肉好酒，特意请了厨子来，根本不惜银子。&rdo;采蘩倒不是恭维，&ldo;何不折成报酬给他们。也许他们的家人还多感谢您一些？&rdo;他们的酬劳可不是一本书一两，要低得多。

&ldo;心怀大志，无奈低头。&rdo;颜辉望着那群乐颠醉态的人，&ldo;银子这个家里有的是，我没有什么惜不惜的，但我若给他们折成银子多付酬劳，就是坏了这行的成规。他们今后为别人抄书，会觉得酬劳太低而不可干，反而减少了收入。让其他人抢了活儿。我一时心软却让他们生了惰性，不如大吃大喝一番，好歹第二日睡醒，开怀过了，接着辛苦谋生活。&rdo;

&ldo;谢舅姥爷这番话，采蘩受教了。&rdo;采蘩再倒两杯酒。一杯给他，一杯给自己，&ldo;我能不能敬舅姥爷一杯？&rdo;

&ldo;你要学的多着呢。不过你也不是心肠软的人，突然把自己院子腾空了，意欲何为？&rdo;颜辉接过，饮尽。

采蘩心里咯噔一下，讪笑掩饰，&ldo;舅姥爷真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自己觉得烤全羊十分新鲜，让其他人也尝口鲜，不行吗？而且您这儿一个女子都没有，我那几个丫头若不来，我岂非成了没羞没臊的姑娘？&rdo;

&ldo;欸，就是最后这句。你怕传出去不好听，可不是真心让人来尝鲜。这便是你和芷娘的不同。她若让下人们来乐，必定不会想自己的名声不好听之类的。&rdo;言辞犀利，面容满笑，天生娃娃脸全无恶意。

&ldo;我同义母如何能比？能跟舅姥爷像上两三分，已是我的造化。&rdo;采蘩心道，宁可他误会自己好名。

&ldo;丫头骂我。&rdo;颜辉却笑出声，&ldo;是，我俩谁也别跟芷娘比。我说过，好人死得早。可我想长寿，活得像乌龟王八一样最好。&rdo;

采蘩也笑，&ldo;这我就没法说什么了。舅姥爷，我看那羊烤得焦黄滋油，差不多了吧？&rdo;还是先吃到嘴里最实惠。

颜辉拍手，全场立静，&ldo;你们之中好些人都知道我的，吃之前有规矩。&rdo;

有人喊，&ldo;一句诗！&rdo;

&ldo;不错，取个两字的题，人人要说一句诗，诗里必须有这两个字。从来这题都是我取，今日我外甥孙女在，就让她来说吧。&rdo;颜辉交给采蘩。

采蘩推辞，&ldo;舅姥爷，我不会。&rdo;

&ldo;什么不会啊，随便说两个字，好比牡丹，桃花，小糙，接下来让他们伤脑筋就是。&rdo;与其说颜辉在找采蘩的麻烦，不如说他是在观察她。

采蘩见状，知道他坚持，便道，&ldo;乌云。&rdo;

有刻意讨好童家大小姐的，直说好题。多是读书的，作诗信手拈来，你一句我一句，转眼就过了大半数人，其中好句真不少。到一个稀拉胡子的矮个子站起来，庭中分外安静。

&ldo;他是才子？&rdo;采蘩以为大家洗耳恭听。

颜辉笑歪嘴，&ldo;他真得很有才，你赶紧竖起耳朵来。&rdo;

&ldo;乌云之中趴王母，嫦娥跺脚笑掉簪。&rdo;

众人顿时发出一片大笑。

颜辉也大笑，并拿起竹筷敲碗盆，还将那两句唱了出来。众人齐学，不多一会儿竟敲出韵律，和声阵阵。

采蘩读书半吊子，不觉得是好句，却有浓浓的嘲弄，但等他们闹完，才问颜辉，&ldo;舅姥爷因何发笑？&rdo;

&ldo;那人是前皇后娘家远亲，十分看不惯当今皇后。前两日宫里传出谣言，说皇后摔了一跤，样子十分滑稽，皇上新宠的一个妃子笑了出来。此句因此而成。&rdo;颜辉说道。

&ldo;有这等事？&rdo;童氏与朝堂密切相关，但并非皇后派或是皇子派，只向皇上尽忠，所以这个宅院里对有人嘲讽皇后十分包容，还能群起哄笑。

&ldo;那个妃子立刻以居心叵测，意图不轨而被皇后问罪，已经打入冷宫，等皇上回来后再行死罪。&rdo;其实，也不是真好笑的一件事，&ldo;皇后这跤可没白摔。&rdo;

&ldo;是后宫争斗。&rdo;采蘩警觉。

&ldo;那么多女人抢一个男人，不争不斗岂不是无聊？不过这是皇上家事，我们这些老百姓饭后茶余说个开心罢了。&rdo;颜辉指指空酒杯，示意采蘩倒酒。

采蘩不当他摆架子，乖巧倒满，&ldo;那人确实有才。乌云之中趴王母，嫦娥跺脚笑掉簪。全无优雅之辞，却难得十分生动，好笑之余感慨万分。家宅不宁，朝堂不宁，天下不宁。乌云笼罩，不能成祥。&rdo;

颜辉终于认真望了她两眼，&ldo;丫头能说出这话来，可见还有些见地。不过只要一阵大风大雨，乌云消散就是蓝天，不必太悲观。&rdo;

采蘩心里又是一动。她听到乌云二字时，只以为阴沉，不祥，痛苦和挣扎，颜辉的见解超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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