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旸转过身,凝视片刻,意味深长道:&ldo;薛景珍已死,字迹也无法核对,我便当此密信是皇太后所写。你还要再问下去么?&rdo;
我欠一欠身,微笑道:&ldo;玉机失礼,请殿下恕罪。不过玉机还有一事想请教殿下。&rdo;
高旸道:&ldo;你说便是。&rdo;
我又问:&ldo;昱贵太妃与邢氏一族既已平反,何不让濮阳郡王回内宫居住?&rdo;
高旸面色一沉:&ldo;高晔年纪大了,内宫都是庶母嫂辈,恐不方便。留在监舍中,待满了十二岁,出宫开府便了。&rdo;
我颔首道:&ldo;殿下所言甚是。只是濮阳郡王在监舍似乎常常挨饿。&rdo;
高旸冷冷道:&ldo;内监嘛,刑余贱人,惯会拜高踩低,各个心思刁钻,难以管束。你既这样说了,我命人留心便是。&rdo;
我又道:&ldo;濮阳郡王毕竟是太宗之子,在监舍与内官们在一处厮混,实是不成体统。&rdo;
高旸终于按捺不住,切齿暴怒,忽然俯身,双手猛地踞案。盘子盏子跳了两跳,荔枝李子滚了一桌。双眼冒火,随酒气兜头扑下,&ldo;太宗的儿子,你为何如此关心!那孩子又不是你生的!&rdo;
我并不回避他的目光,只淡淡道:&ldo;殿下既知道那是太宗的子孙,就该对他们好些才是。否则天下人都以为殿下有私心‐‐&rdo;
高旸一捶桌子,嗵的一声。远处绿萼与银杏听到声音,面面相觑,却不敢上前。&ldo;有便有好了!我偏这样对他!你不是不知道太宗当年是如何对待伯父和他的嗣子,我待濮阳郡王已十分仁慈!&rdo;废骁王高思谏被高思谚灭族,嗣子高昕才只有四岁,小小年纪随父王一道问斩。稚子无辜,闻者落泪。
再说下去只会更加激怒他,我只得垂头叹道:&ldo;殿下说得是。&rdo;
我这样快便退缩,高旸有些意外。仿佛一把剑戳在了水中,他不甘心结束争吵,口气愈加森冷:&ldo;你若求我,我便给他立一座府邸,现在就放出宫去。&rdo;
我摇了摇头,不慌不忙道:&ldo;濮阳郡王并非玉枢之子,更非玉机所生,不过看他可怜,才向殿下提一提罢了。濮阳郡王住在何处,由何人教养,全凭殿下做主。&rdo;
高旸哼了一声,眼中怒火收了大半,这才坐下:&ldo;罢了,既然是你开口,我便依你。内宫是回不去了,便赏他一座王府好了。&rdo;
心头一松,在王府中虽然也是软禁,总好过在监舍中忍饥挨饿,受内官欺凌。&ldo;多谢殿下。&rdo;说罢招一招手,令绿萼上来收了瓜果,重整杯盘。
高旸自斟一杯,一饮而尽,愁绪纷纷,掩饰不住:&ldo;小时候,我问母亲,为什么父王总是醉酒,对我们母子也不甚好,母亲不肯回答,只是哭。我又问熙平姑母,姑母说,因伯父谋反,父王的身家性命都捏在皇帝手中,唯有自己当了皇帝,才能稳稳当当地活着。姑母问我想不想当皇帝。我以为她只是说笑,谁知没过两年,她便将你送入了宫中,这一去便是十几年。&rdo;
我不甘心只做一颗棋子,所以我下定决心,尽心尽力扶助高曜取得太子之位。不想这点仅有的自由与自尊,也早早在熙平长公主与高旸的谋算之中了。明月自以为高,影子却困在小小的水塘中。我冷冷道:&ldo;若早知有今日,我宁愿永远留在长公主府,一辈子都为奴为婢。&rdo;
高旸又饮一杯,双颊微红:&ldo;这十几年,我们虽然稀少见面,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进宫的。在我心里,你一直与我和熙平姑母在一起,从未分开。&rdo;说着愈加恳切,&ldo;你既说我们都老了,以后应当好好在一起,才不负这分开的十几年。&rdo;
他说得动情,我却无言以答。心中的恨意像一个陡然张大的无底洞,瞬间吞没一切似是而非的感动和即将涌起的热泪。他自斟自饮,片刻间便有了醉意,又说了好些年少时在长公主府的旧事,有些我知道,有些我不知道,有些有我,有些没有我。
月辉清透,照见一切深藏的往事和不可言说的心愿。听得多了才发现,昔日长公主府的人和事,我竟大半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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