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的众人正关注比赛情况。
陈少拿了一架望远镜,仔细地看了好长一会,连坐在他旁边的专注看着赛道的温少都分神侧目:&ldo;用这玩意看着更刺激?&rdo;
&ldo;没,&rdo;陈少收了望远镜,慢吞吞说,&ldo;我就图个新鲜。&rdo;
温少无语:&ldo;你真有意思哦!&rdo;他还想吐槽两句,赛场上却开始报时‐‐已经有赛车冲过第一圈终点了!
温少连忙将目光重新投向赛道,刚好看见灰红色的赛车紧追着银蓝的尾巴冲过线,他看了一眼大公告牌的时间,几乎惊叹地说:&ldo;还不到两分钟!这两个疯子,居然敢把速度飙成这样子!他们真以为自己是职业赛车手?&rdo;
&ldo;赛道五千米还是六千米?&rdo;陈少一边接话一边看后头那些才一圈就几乎被甩出两三个弯道的赛车,忍不住说,&ldo;如果是我,我还真没脸继续开下去。&rdo;
这话才落下,一辆赛车就砰一声撞到护栏上。
刚要接话肯定的温少哑了哑,和陈少对视一眼,说:&ldo;这个压力……确实有点大……&rdo;
车道旁随时待命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抢救,看台上的人瞅瞅那个车祸的家伙还能动弹,就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赛场中。
这是没有淘汰排位制度的比赛,但仅仅两三圈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刷下了除顾沉舟和贺海楼之外的所有赛车手:这并不奇怪,真正值得奇怪的是居然有业余赛车手敢把速度逼近到专业级人士的地步。
真是为装b不怕死!这一刻,看台上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这样嫉妒谩骂。
但事实上,赛场中的,真正把速度飙到300以上的两个人反而没有心思思考这么多。极致的速度下,顾沉舟几乎分裂成两个人格,一个在专心致志地开车加速,一个则占据更高位置,冷冷地评估这场比赛。
弯道,弯道,又一个弯道!
银蓝赛车和灰红赛车在经过小半圈的追逐反超之后,在又一个弯道距离过近差点擦上后,开始有意识的变换方向,压迫对方的前进空间。
&ldo;总共跑多久?&rdo;看台上的温少问。
&ldo;没按规矩,总共跑二十分钟。&rdo;这回换陈少紧紧盯着赛场,自从顾沉舟和贺海楼以远超众人平均水平的速度甩出其他赛车足足一圈之后,至少三分之二的赛车先后开出赛道,以示自己退出比赛。
温少看一下手表,距离开始已经近十七分钟了,&ldo;这时间过得忒快了。&rdo;他嘀咕一声,又问,&ldo;你觉得这两个哪个能赢?&rdo;
&ldo;不好说,博运气?&rdo;陈少说。
&ldo;也许吧。&rdo;温少不置可否。
风叫嚣太久,尖利的狂笑变成喑哑的呼喊。
顾沉舟的后背紧紧贴着座椅,长长吸气,长长吐气,但还是没法压下胸口渐渐升起的郁闷感。
轻微的缺氧状态。
他想着,方向盘向左猛地一打,车轮紧贴着赛道边缘从银蓝赛车的里边斜刺出去。
这一刻表盘速度不减反增,顾沉舟差一点没能稳住赛车,但好在只是差一点。
车道两旁的照明灯齐齐开启,面前的道路纤毫毕现,与此相对的,却是视线尽头的那一片诡谲漆黑。就好像走投无路的困兽抱着最后希望慌不择路向前,却一头栽进恶魔的港湾。
仅仅几个长呼吸的功夫,落后一个身位的银蓝赛车又冲上来,顾沉舟视线不动,仅用眼角余光就能瞥见那抹在黑暗中尤为突兀的色彩。
最后一个弯道和坡度……
顾沉舟手套里的双手汗津津的,头盔像铁块一样沉重地压在脖子上,一开始的疯狂和恣意褪去,被热血盘踞的脑海重新冷静下来,还附带感觉到了浓浓的疲惫。
如果是平时,这样的疲惫下,顾沉舟已经放缓速度,慢悠悠开过终点了:他不是职业赛车员,不需要这样或那样的荣誉或者拼搏到最后一刻的体育精神。
玩牌、喝酒、赛车,或者交流或者放松,全是他实现某种目的的手段而并非目的本身。他会玩,但并不强迫自己玩到什么程度;他用这些巩固自己在圈子里的地位,却不依赖这些博取圈子中的地位。
我在使用工具,不是工具使用我。
但今天可以破例,就偶尔一次。
疲惫使他微微眯了眼,思维仿佛也慢上一两拍。
但赛道上,灰红赛车和银蓝赛车依旧快得如同暗夜幽灵,行驶时的声响犹在耳边,车身却早已一头没入黑暗。
最后一个右弯道。
并驾齐驱的两辆赛车斜刺而过,足足玩了五年的赛车,顾沉舟凭借技巧再甩开贺海楼半个身位。但弯道之后就是斜坡,速度冲得太上的两辆赛车一前一后地飞过好长一段距离,才重重落回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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