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若生看来，他们都生得一模一样。

她屏住呼吸，从左往右数了起来。

一二三……四……

数到第五个，那人霍然朝她看了过来。

眼睛低垂着，神色懒懒的，左边眼角下，生着一粒小痣。

他没笑，但唇角上翘，似天生含笑。

那轻浅而寡淡的笑意，却像锦绣花丛间的一抹翠色，夺目异常。

是他。

若生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第009章故人

这张脸，她最后一次见，是在什么时候？

分明应该牢牢记得的，可若生此刻回想起来，脑海里却只有一片空白。

她最后一次看到他时，已连日子都算不清了，只知那时的天还很热，烈日炎炎，偶尔会有碎金般的光芒透过门窗fèng隙落在冷硬的地砖上，昏沉沉的她就也会跟着清醒上几分。

然而盛夏也终究是要老去的，再后来，她所能目及的天，就只剩下大片的灰蒙蒙。

沉默着，若生不露声色地将满腹思绪掩去，耳畔听得云甄夫人低低问道：&ldo;阿九，怎么愣着？&rdo;

她闻言飞快弯起眉眼，笑着走上前去，路过一众华服少年郎时，一脸的漠不关心，似是早已习以为常。

走至云甄夫人近旁，她也并不恭敬行礼问候，只身子一歪，耍赖似地靠在了云甄夫人肩头，嗅着她衣裳上熏过的淡淡薄荷脑香，半是撒娇地道：&ldo;您这回怎么去了这么久？&rdo;

&ldo;在西山遇上了熟人，被请去晋州暂住了两日。

&rdo;云甄夫人淡然说着，语气里不见丝毫波动。

若生&ldo;哦&rdo;了声，好奇问道：&ldo;您在晋州还有熟人？&rdo;

云甄夫人微微一颔首，却并不继续往下说，反而问起了若生的&ldo;病&rdo;来，&ldo;身子大好了，近些日子就不必走动了，仔细养着。

&rdo;话毕又说，&ldo;你辱娘前年病故后，你说不喜房中另有管事妈妈，我便也由着你只添了几个丫鬟，可如今看来，还是得择一个才是。

&rdo;话音低低的，带着两分妩媚的沙哑，她说着话看向了下首的朱氏，显见得这话其实是说给朱氏听的。

若生就也不再反对，点点头应下：&ldo;等天气稍暖些再挑拣便是了，左右也不急在这一时。

&rdo;

&ldo;也好。

&rdo;

姑侄二人慢悠悠说着若生院子里的事，连二爷在旁听着，就露出烦闷之色来，忍不住插进话去，小声问云甄夫人：&ldo;阿姐，我的雀金裘呢？&rdo;

云甄夫人宠溺地看他一眼，道：&ldo;忘了谁的东西也不能忘了你的！

&rdo;而后侧目往簇拥在旁的少年中扫一眼，指了方才若生认出来的那人说，&ldo;玉寅，你领着二爷去试试那件雀金裘。

&rdo;

得了令，被唤作玉寅的少年便应声走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