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有多欣喜,如今就有多难过。这很?残忍。祁令瞻没想到她的反应会是如此伤心。他以为她会嫌恶、会害怕,会从此与他割席,独独没想到她会剖开他的心迹,一字一句地质问他。他走近她,温柔地捧起她的下颌,用指腹轻轻蹭干净她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倘若我说,我对你的心思是真?的,你心里是否会好过一些?”“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你以为我会在乎吗?”照微冷冷别开脸,说道:“如今一切如你所愿,我讨厌你,恶心你,这就够了。”这两句话对他的冲击力,并不因?他早有准备而有所削弱。他默默垂下手,轻声说:“这样也好。”照微取过立在墙角的细竹竿,走到墙边擎起,将那?几副字画摘下,又摘了画纱灯的灯罩,就这灯烛的火焰点燃。火光倏然窜起,火舌卷着纸帛跌落在地,将这方狭窄的密室映得?煌煌如白昼,她脸上的泪痕与他眼中的怅然皆清晰可见。照微说:“你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些东西若被别人?瞧见,难免授人?话柄,有损本?宫的清誉,不如烧了。”祁令瞻颔首道:“你考虑得?是。”墙壁上映着两人?的影子,直到卷轴里的美人?化作?一层灰烬,火焰渐渐低暗,照微呼了口气,转身往密室外走去。“等等。”祁令瞻叫住了她,望着她的背影道:“你有你的立场,要抬举武将也好,要敌对北金也好,都是你该做的。但?我必须往北金去一趟,你不必顾及我,将来若是出事,我一己?承担。”照微侧首说道:“你走之前,将权柄交予薛序邻。”祁令瞻:“好。”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夜风沿着她离开的方向吹进来,脆弱的纸烬迎风飘起,于半空中余烬一闪,又粉身碎骨地落下。祁令瞻蹲下,将未燃尽的纸轴从地上拾起,见边角处仍余一支红榴花,簇簇盛放未熄。他想起画这支榴花时,心中思绪漂浮,曾情不自禁生出过隐秘的幻想。倘她知道他的心思后,愿意宽容他、怜悯他,甚至接纳他——就像许多回沉溺的梦境中那?般,在这无人?可见的尺寸密室里,暂抛所有的谋算,只为一时欲念做一对扑火的飞蛾——那?他也是期待的。然而照微从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且不论他对她的心思本?身多么不堪,单是看透了他以此来逼她割席,她就绝不可能再原谅他。正?如她曾经所言,他们之间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他自寻的死路。这样也好。祁令瞻拈着薄薄的纸片,聊以□□地想到,本?来她喜欢的人?就是薛序邻,今夜斩断这不切实际的欲念,从此也算是彼此放过。福宁宫的寝殿里燃着一盏孤灯,灯芯未剪,灯火孱弱地跳动着,照出临案一袭墨发披散、满脸泪痕的纤薄身影。照微从永平侯府归来后?,便静静坐在这里流泪,已有两个时?辰。背人偷哭,这实在是件没出息的事,是她过往二十年里未曾出过的糗、丢过的人。都是因为祁令瞻这个混账。心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五味杂陈,像时?凉时?热的火,烧得人脏腑不安。若是单单的厌恶和痛恨,她尚能?暂抛脑后?,该计较时?计较,该放松时?放松,可偏偏又夹杂着许多?悸动、许多?欲斩而反生的心疼和遗憾。她闭上?眼时?,犹听见?他说恋慕她,闻见?他身上?清冽明净的气息,像发间的水迹似的,也在她心口烙下抹不去的涟漪。照微情不自禁地想,倘她没有如他所料中斥责他、推拒他,反而愉快地接纳了?他的心意,那他将如何应对?也许是当场悔言翻脸,反指斥她罔顾人伦、大逆不道?。总之他会有办法摆脱她,哪怕以两败俱伤的方?式。那他所说的喜欢,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照微心绪浮动地想了?一会儿,又暗斥自己?没出息、昏了?头?。假话固然可恨,即使是真的,那他能?利用得如此信手拈来?、毫无犹豫,那这真的,也就不值什么钱了?。她拾起金匙按熄了?灯盏,在一片冷寂的月色中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赤着脚幽幽穿过行廊,走进盥室,抬腿埋进了?汤池中已然凉透的水中,缓缓下沉,直至淹没下颌。她要洗干净身上?沾染的祁令瞻的味道?,她要浇灭心里那不肯将熄的火苗。因?为酒后?洗了?冷水澡,第二天照微罕见?地得了?风寒,命江逾白去前朝传信,取消了?今日的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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