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入内通禀,照微急急起?身相迎,见?到一个活生生的容郁青,一时又喜又悲,边笑边落泪,直到容郁青打趣她懂得?心疼舅舅了,这才抬手给了他一拳,接过锦春递来?的巾帕拭泪。她说:“已经派人去青城传消息,舅母和小表妹过两日就?能入京,舅舅打发?我容易,我倒要看看届时你怎么打发?舅母。”又转身握住容汀兰的手,叹息道:“当时的事,杜三哥哥已尽数与我说了,娘,父亲他——”容汀兰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你已知晓便好,我回来?,正是为了处理?侯爷的身后事。”照微执意留她住在宫里,又召来?礼部尚书与鸿胪寺的官员,命其协理?永平侯的丧仪。此事刚安排好,内侍通禀说祁参知已候在宫门外,请求面见?容夫人。照微缓缓攥紧琵琶袖,指甲压着素衣,仍在掌心里烙下淤痕。她霍然站起?身,面色如冷,对容汀兰说道:“他既是来?见?母亲的,本宫先出去避一避。”想来?是钱塘的事让这对兄妹之间也生了龃龉,容汀兰点点头,“我单独去见?他。”祁令瞻绯色的官服外罩着一层斩衰麻衣,孤零零站在朱墙下。夏日的风袅弱无力,拂过他身时,粗重的衣袍岿然不动,远望如冷峭寒凛的冰雪之躯。因太后前天便说了不许他来?,此时竟无人敢请他入朵殿候见?。祁令瞻在日头低下晒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照微避离坤明宫后,才有内侍传他入宫,在偏殿与容汀兰相见?。走进?偏殿,看见?站在堂前的容汀兰,祁令瞻撩衣跪地,喊了一声母亲。容汀兰扶他起?身,与他说道:“永平侯府到了今日,死的死散的散,如今你仍愿喊我一声母亲,这份情义,我心领了。”祁令瞻说:“父亲虽不在了,十数载抚育之恩,令瞻不敢稍忘。”容汀兰轻轻摇头,“养恩毕竟不及生恩,否则你年初在钱塘时,不该替你父亲隐瞒郁青的事。”祁令瞻没有为自己辩驳,向容汀兰深深一揖,承认道:“此事是令瞻的罪过。”“说不上罪过,事关你父亲,你为难也是人之常情。”容汀兰语气微顿,叹了口气,又说道:“只是世上有太多人之常情,父子情、夫妻情,你若要处处维持,总要损伤与另一些人的关系,譬如我,譬如照微。”祁令瞻闻言蹙眉,“我并无要疏远母亲与照微之意……”容汀兰安抚他道:“我说了,子为父掩,算不得?错,你不必如此诚惶诚恐。”祁令瞻说:“虽算不得?错,毕竟伤了照微的心。”容汀兰点头,“是啊,那是因为照微曾待你比亲生哥哥还要亲密无间,凡事依赖你,信任你,愿意托付生死、共谋大事。所以她从未想过你会骗她,如今你为父掩罪,她尚伤心至此,将来?你若为妻子而算计她,你要她心里如何?受得?住?”祁令瞻截然道:“我绝不会为旁人而谋她,倘我有欺瞒她之处,也绝不是为了害她。”容汀兰说:“这句话,如今照微未必肯信你。”祁令瞻问她:“所以母亲也不信,是吗?”容汀兰默然不答,用一种哀怜而无奈的目光望着他。十数载抚育,她已视祁令瞻为己出,但在她心里,却永远无法越过照微。她能以母亲的心胸原谅他在钱塘时的欺瞒,却不能原谅他辜负了照微的信任。思及此,她说道:“至锐易折,过信则伤,非止夫妻、兄妹,人人如此。倘照微以后不再视你为至亲至近,反有可?能会对你多加容忍,你要与相府交游也好,要娶姚家女儿也好,她不会怪罪你的。”此话温和,却如一柄无形的利刃,正中他心中最柔软易伤的地方?。明明酷暑未消,他身披厚重粗麻,仍感觉浑身冰凉。那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慌,竟比听闻父亲坠崖时更令他无措。祁令瞻缓过脑海中一阵嗡鸣后,慢慢出声问道:“母亲的意思,是不想再认我为子,也让照微不再认我为兄长,是吗?”“不是这个话,子望,你不要钻牛角尖。”见?他垂着眼,雅致的面容呈出冷漠的病态,容汀兰心中暗暗叹息,走到门边让人传来?一盏茶,亲手捧给他。祁令瞻俯身接过后道一声谢,薄如宣纸的白瓷盏捧在鸦色手衣中,在容汀兰看不见?的地方?缓缓轻颤。他抿过一口后,将瓷盏搁在一边。容汀兰想着自己的心事,宽慰他道:“事父母以孝,待手足以仁,能做到如此,已是君子之德。世上做兄长的,无须做到你待照微这般,否则我怕你如今待她太好,将来?再有今朝欺瞒事,你们连面子上的兄妹也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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