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谅儿,不可掉以轻心哪。为娘而今方看清,太子乃虎狼之心,一旦为娘和你父皇百年之后,恐他难以容你。&rdo;
&ldo;母后请放宽心,儿臣有应付一切的能力。&rdo;
&ldo;谅儿,你过于自信了。为娘之言你需谨记,若要立足活命,须广泛结交朝野,还要说动你父皇,拿到足以自卫的兵权。&rdo;
&ldo;儿臣记下了。&rdo;
独孤后递过一把钥匙:&ldo;谅儿,拿去。&rdo;
杨谅接在手中:&ldo;母后,这是何意?&rdo;
&ldo;你把内库打开。&rdo;独孤后一指北壁的坚门。
杨谅捅开拳头大的铜锁,打开两扇沉重的楠木门,不由得惊叫出声:&ldo;啊!&rdo;
这是四壁石墙无窗的一间密室,足有永安宫的半壁江山大小。里面珠光宝气,五彩缤纷,奇珍异宝,充盈流溢,可以说整个大隋的国库也难与其匹敌。杨谅可算得见多识广,而今他着实惊呆了。
独孤后吃力地说:&ldo;谅儿,这是为娘一生聚敛的心血,其价值难以计数。原打算留与阿摩,岂料他立太子后便露出狼子野心,为娘决定悉数与你。&rdo;
&ldo;不,不,&rdo;杨谅感到突然,&ldo;母后一生积攒,绝非容易,儿臣不敢领受。&rdo;
&ldo;傻话,为娘离鬼门关日近,还带到阴曹地府不成?&rdo;独孤又激愤起来,&ldo;总不能落到杨广手中!&rdo;
杨谅对此反应极快:&ldo;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得到。&rdo;
独孤后加以点拨:&ldo;谅儿,金宝与你,并非要你享用,为娘要你用此去收买文武百官王公贵胄,要让这些金宝的大山压死杨广。&rdo;
&ldo;儿臣明白了,定不负母后所望。&rdo;杨谅跪拜,正式接受了赏赐。
门外的刘安听得脊背直冒凉风,心中说:&ldo;我的妈,这娘娘都快死的人了,还教唆儿子骨肉相残,真是不可思议。&rdo;
浮云飘移,阳光时隐时现,偶尔落下几点雨星。一百辆马车,头尾相连,浩浩荡荡驶出皇宫。杨谅好像不是堂而皇之地接受独孤后的赏赐,而有一种盗贼行窃的感觉。似乎担心随时会有人来捉赃,恨不能一步飞进汉王府。几丝细雨,使他有了借口:&ldo;快,要快!当心淋雨。&rdo;车队加快了行进速度,然而刚刚行出不过一里远,车队突然停止了前进。
&ldo;停车做甚?&rdo;杨谅大为光火,催马驰至前头一看,原来是杨广率人阻住去路。他只好见礼:&ldo;殿下,请让开。&rdo;
&ldo;王弟,你将宫中财物车载回府据为己有,这不合适吧?&rdo;杨广是接到刘安报信后赶到的。
&ldo;殿下此言差矣,这些财物乃母后赏赐,&rdo;杨谅自恃有理,&ldo;不信,你可去问母后。&rdo;
&ldo;一百车金宝,乃国之积蓄,岂能归你个人所有,&rdo;杨广当然不会坐视杨谅用此来动摇自己的根基,声色俱厉地说,&ldo;速速回返,送回宫中,方为正理。&rdo;
杨谅火了:&ldo;杨广,你不要欺人太甚,母后赐我财宝干你屁事,莫以为我是软弱可欺!&rdo;他策马向前,与杨广马头相顶,他身后,数十骑家将紧跟上来,一个个箭上弦刀出鞘。
杨广报以冷笑:&ldo;汉王,若动武你是自讨苦吃。实话告诉你,本宫并非自做主张,有圣旨在此。&rdo;原来杨广已先行从杨坚处请来旨意,此刻,他从怀内掏出,高举过顶。
杨谅有几分惊慌,但他不肯服输:&ldo;你是假传圣旨。&rdo;
&ldo;万岁命你即刻将金宝送往国库,不得有误。&rdo;杨广将圣旨塞到杨谅手中,&ldo;是真是假拿去看来。&rdo;
&ldo;本王没耐烦看这假圣旨。&rdo;杨谅料到十有八九是真,但他只认做是假,把将圣旨扯得粉碎。
&ldo;大胆!&rdo;文帝在杨谅身后出现。
杨广、杨谅都急忙下马,跪地接驾。
杨坚面带怒色指责杨谅:&ldo;果然不出太子所料,非朕亲来不可,你竟敢扯碎圣旨。&rdo;
&ldo;儿臣该死,实属不知圣旨是真。&rdo;杨谅叩头分争,&ldo;父皇,这些金宝确系母后赏赐呀。&rdo;
&ldo;即便犒赏,岂有百车之理。你母后一生积聚,理应为国所有,焉能个人独霸。姑念你年纪尚小,不予追究,准你拣取其中一两件以为纪念,下余全数送至国库。&rdo;
&ldo;父皇……&rdo;
杨坚打断:&ldo;不要再说了,必须照办。&rdo;
杨谅无力地应答:&ldo;是,儿臣遵旨。&rdo;他起身冲部下一挥手,车队掉头,回转皇宫。
望着车队原路折返,杨广嘴角现出胜利的笑纹。而杨谅望着杨广得意的神情,心头如同插上一把刀,暗暗发狠:&ldo;杨广,不要太得意了,我一定要夺过太子之位!&rdo;
第二十二章独孤后归天
外面似乎阴了天,永安宫内光线很暗。
杨谅走了,密室中的金宝也全运走了,整个宫殿显得空荡荡,格外冷清凄凉。以往嫌老太监年迈,眼下老太监也没了,只有两个聋哑宫女还在。她们十呼九不应,偶尔一次看见独孤后召唤,也弄不明白这国母的手势,使独孤后哭笑不得。刘安根本不沾边了,只像门神一样守在宫门口,禁止一切人入内,独孤后完全与外界隔绝了。她清楚,这是因为自己找了万岁与杨谅后,杨广采取的报复措施。恨杨广这个次子吗?回想一下自己走过的道路,又能怪谁呢?室内静极了,仿佛是无人的世界。独孤后脑海里在开锅似的翻腾,辛辛苦苦,劳碌一生,多少惊恐,多少磨难,协助杨坚,夺取江山,身为国母,执掌后宫,颐指气使,干预朝政,无限贪婪地积聚财物,而如今还不是一切皆空。都说人生是场梦,但人人又都沉迷梦中不能自拔,直到死时大梦方醒,难道自己的梦也做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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