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无言以对,他不敢解释。
独孤后气急败坏,怒指老太监:&ldo;你与我备车,我要去见万岁。&rdo;
老太监出殿请示刘安:&ldo;总管,娘娘让备车。&rdo;
刘安冷笑一声:&ldo;去回复她,就说车轮损坏,需修复后方能使用。&rdo;
老太监回殿一番学说,几乎把独孤后气死:&ldo;反了!真是反了!&rdo;
草长莺飞,不知不觉关中大地迎来了绿肥红瘦的炎夏。杨广以铁的手腕,限制了独孤后的一切活动。使多年来一直凌驾于文帝之上的这位女主,只能在病榻上呻吟。虽说尚未断气,但已形同死去。床前,只剩那个风烛残年的老太监和两名又聋又哑的宫女侍候,要发火要使权威都无济于事。独孤后每天在咒骂杨广和文帝中捱日子,以此聊解寂寥、聊慰含恨的心。
永安宫内,充满压抑与惆怅。永安宫外,依然是丽日高悬,繁花似锦,生机勃勃。刘安不忘杨广嘱托,恪尽职守,不离宫门半步,树荫里一把太师椅一张八仙桌一壶香茶,再有一名宫娥为之打扇,他悠然自得的派头与神气,确是强胜独孤后多多矣。
一乘凉轿悄悄来到,停在宫门。文帝杨坚突然光临,待到刘安看见,文帝已到面前。他赶紧跪倒伏地接驾:&ldo;奴才叩迎万岁。&rdo;
文帝已把刘安适才的享乐情景看在眼里,很是不悦:&ldo;刘安,你好自在呀!看来我这皇帝也不如你这奴才快活。&rdo;
&ldo;奴才该死。&rdo;刘安连连叩头,&ldo;万岁息怒,奴才知罪,以后再也不敢。&rdo;
&ldo;滚起来吧,&rdo;文帝训诫道,&ldo;酷暑炎天,有多少农夫挥汗田间,方有我等衣食,当体恤民生疾苦,不可一味只求享乐。&rdo;
&ldo;奴才谨记万岁教诲。&rdo;刘安一直毕恭毕敬,不敢抬头。
&ldo;朕来问你,娘娘病体如何?&rdo;文帝今日路经永安宫,想起独孤后,气固然未消,但以往的恩爱使他停轿,有意探视一番。
刘安立刻看透了文帝心思,杨广早就对此有所担心,因为文帝为人心软,帝后一旦见面,独孤后就可能死灰复燃。所以,他与刘安早商议好对策。刘安从容答道:&ldo;万岁,娘娘病情日见沉重,尤为令人忧心者,此病极易招染他人。有一宫女业已因此丧命,故而奴才也不敢常守病榻之前。&rdo;
&ldo;竟是这样。&rdo;文帝探视的念头立时打消了,&ldo;刘安,除太医外,还当多寻民间名医高手,为娘娘医治,不惜国库巨资。&rdo;
&ldo;奴才遵命。&rdo;
&ldo;更要精心照顾,不得怠慢了皇后。&rdo;
&ldo;万岁放心。&rdo;
隋文帝乘凉轿走了,刘安成功地阻止了探视,他胜利地笑了。
永安宫内,独孤后仍在有气无力地骂着:&ldo;万岁、阿摩,天杀的!你们忘恩负义丧尽天良,都不得好死!&rdo;
老太监打个咳声:&ldo;娘娘,别骂了,无用的,谁也听不到,留些气力将养身子吧。&rdo;
&ldo;说什么将养,这生不如死的日子我过够了。&rdo;独孤后此刻实在是太孤独了,一生不曾说过软话的她,第一次换了低气的口吻对老太监说,&ldo;公公,我有一事相求。&rdo;
老太监诚惶诚恐地跪下:&ldo;娘娘,有事分派尽请降旨,如此相称,老奴可生受不起。&rdo;
独孤后竭力支撑起身体:&ldo;公公,刘安弄权,我已形同囚犯。唉,寿数无几。临行之际,有两桩心愿。一是要见万岁一面,以叙衷肠。&rdo;
老太监接过话:&ldo;娘娘有所不知,适才万岁来过,有意看望娘娘。只是刘安声称娘娘之病招染旁人,万岁便又离去。&rdo;
&ldo;这狗娘养的东西!&rdo;独孤后忍住气,&ldo;鉴于此,更须拜托公公去见万岁,当面陈述我的渴求,请万岁无论如何见我一面。&rdo;
&ldo;这。&rdo;老太监感到为难,&ldo;刘安看管甚严,只怕难以脱身。&rdo;
&ldo;公公千万设法一去,否则我实难瞑目。&rdo;独孤后其情哀其言切。
老太监心软了:&ldo;好吧,老奴遵命。我反正这一把年纪了,便死亦不足惜,拼出老命也要为娘娘效力。&rdo;
&ldo;公公若能离开,见过万岁后,还望再去汉王府蜀王府走一遭。&rdo;独孤后仍在作废杨广的努力。
&ldo;要汉王、蜀王来见娘娘?&rdo;
&ldo;正是。&rdo;独孤后无限感叹,&ldo;长子勇被废形同死囚,次子广虎狼之辈,三子秦王俊不幸病亡,惟四子蜀王秀、五子汉王谅尚存孝道,死前我总要看他们一眼。&rdo;
&ldo;老奴明白,一定把信送到。&rdo;
&ldo;这我就放心了,&rdo;独孤后又无力地躺倒,&ldo;公公,我绝不会亏待你,定有重赏。&rdo;
&ldo;老奴不敢,为娘娘效力乃理所当然。&rdo;老太监叩过头后起身,&ldo;老奴就去办来。&rdo;
永安宫门外,刘安仍在树荫下坚守岗位。老太监蹒跚走来,对刘安深施一礼:&ldo;总管,老奴要告个假。&rdo;
&ldo;何事?&rdo;
&ldo;胞弟病危,需去探视。&rdo;
&ldo;要多久呀?&rdo;
&ldo;一日足矣,天晚回宫。&rdo; &ldo;莫急,在家住一晚吧,明日回来不迟。&rdo;刘安巴不得老太监离开独孤后,也好让独孤后早日一命归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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