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囚百尺楼,杨勇就恍如隔世,终朝每日形孤影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两名武士,恰似两尊雕像,站在门外,一言不发。只要他一露头,刀枪就横过来。长此下去,他非憋疯了不可。今夜突然有人光临,而且听声音,辨身影,分明是个年轻女性,怎不叫他喜出望外。他也不管对方有否阴谋,此刻大概就是来个女鬼,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了。杨勇情不自禁地拉住对方的手,感到很纤细、绵软、滑腻:&ldo;你是谁?&rdo;
&ldo;奴婢小桃。&rdo;
&ldo;你?&rdo;杨勇唤起几分警惕,她与自己宿怨颇深,但手却不肯松开,&ldo;你来做甚?&rdo;
&ldo;怎么说呢,咳!一言难尽。&rdo;小桃娇羞地长叹一声。
&ldo;长夜难眠,你何妨一叙。&rdo;
&ldo;殿下不怕我别有用心吗?&rdo;
杨勇心头也有疑团:&ldo;你是姬威派来的吗?&rdo;
&ldo;奴婢早就有意来看殿下,只因姬威那厮看得太紧无法脱身。今夜天幸他烂醉如泥,至于守门二武士,我是主人,每人再塞上一锭白银,自然就形同虚设了。&rdo;小桃不再多解释了,&ldo;信不信由你。&rdo;
杨勇把小桃捭握得更紧:&ldo;你来看我,意欲何为?&rdo;
&ldo;殿下,过去奴婢憎恨你,那因为我是元妃的人。可现在,我恨姬威了。&rdo;
&ldo;为什么?&rdo;
&ldo;姬威依仗杨广,拿我根本不当人看。他,他……&rdo;小桃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ldo;你有话就说嘛。&rdo;杨勇急于知道下文。
&ldo;他被殿下剑伤,已形同太监,难以如愿,便迁怒于奴家。拳打脚踢不说,还用木棒等器物摧残,甚至烧我烫我取乐,我实在忍无可忍了。&rdo;小桃说到伤心处,扑在杨勇怀中痛哭起来。
杨勇紧紧拥抱着小桃:&ldo;莫哭,我一定为你出气。&rdo;
小桃挣脱出来:&ldo;算了,别做梦了,你自身尚且难保,还说什么大话。&rdo;
&ldo;我,我,难道就永无出头之日!&rdo;
&ldo;殿下,你真有此心吗?&rdo;
&ldo;王八蛋才不想翻身。&rdo;
&ldo;那你就当全力争取,&rdo;小桃贴近他说:&ldo;前几天你在楼栏边呼喊万岁,就是一着好棋。&rdo;
&ldo;你也这样看?&rdo;
&ldo;俗话说虎毒不食子,父子天性。你毕竟是万岁嫡亲长子,只要你能当面向万岁求情,他为人心肠极软,见你这般模样,必生爱怜,就有可能赦免殿下以往的过失。即使不能一步回到太子之位,至少也可得封王爵。那太子之位,便可徐缓图之。&rdo;
杨勇被小桃说得心情兴奋:&ldo;好,你真是我的知心。本宫如能复位日后登基,一定封你为皇后。&rdo;他把小桃搂得更紧了,双唇紧贴,久久不肯分开。
第十七章斗气仁寿宫
杨勇动手撕掳小桃裙带,尽管小桃被杨勇压得喘不过气来,她还是竭尽全力挣脱了杨勇的怀抱。杨勇心下不喜:&ldo;看来,你并非真心。&rdo;
&ldo;殿下,大事未决,却有闲心儿女情长,真令奴婢失望。&rdo;
&ldo;不是说过了,待万岁再次出现在御园,我呼叫喊冤就是。&rdo;
&ldo;你呀,怎么输给杨广的?头中就是缺根弦。&rdo;小桃点拨说,&ldo;万岁年高耳背眼花,所以上次你呼叫无济于事,此番再那样呼喊,岂不重蹈覆辙。&rdo;
&ldo;那又如之奈何?&rdo;杨勇束手无策。
&ldo;奴婢给你出个高招,这次用箭书。&rdo;
&ldo;箭书,如何用法?&rdo;
小桃耐心解释,&ldo;想说的话写于白绫之上,缠上箭头,万岁在御园一出现,就将箭书射去,岂不胜似呼喊。&rdo;
&ldo;妙,妙!&rdo;杨勇加声称赞,又伸手拉住小桃,&ldo;想不到你还是个女诸葛。&rdo;
&ldo;你呀,一点不想正事。&rdo;小桃再次指点,&ldo;为做到万无一失,下次射箭书时,服饰必须醒目,哪怕大红大绿亦无妨,以便引起万岁注意。&rdo;
&ldo;对,实乃高见。&rdo;杨勇感到有理,&ldo;本宫到时就把云妃的红裙绿袄穿上。&rdo;
&ldo;只要你照奴婢所说去做,保你能再度辉煌。&rdo;小桃站起,&ldo;殿下休息吧,奴婢该告辞了。&rdo;
杨勇不松手:&ldo;莫走,你当知晓本宫已月余未近女身,留下伴寝便是。&rdo;
&ldo;殿下,凭心而论,姬威已非男人,奴婢亦愿得承殿下雨露。怎奈时间已久,何况门外还有二位武士,万一姬威醒来发觉,我们的计划岂不暴露。&rdo;小桃推开他的手,&ldo;所谓来日方长,且忍耐一时,不可因小失大。&rdo;说罢,送给杨勇一个甜吻,飘然而去。
杨勇未得与小桃尽欢,有几分失望。但想起与文帝相见或许豁免有望,又有几分喜悦。这一夜他思绪亢奋,难以入睡。他打破近来的惯例,点亮了灯烛,连夜翻箱倒柜,找出一方白绫,研墨润笔,工整写下:&ldo;父皇在上,儿臣拜禀,自被废黜,度日如年……&rdo;写得情真意切,相信文帝看了定会动容。他又找出一支雕翎箭,将白绫绑上箭头。想了想,又找出云妃的衣裙,胡乱套在身上,对镜一照,其状不伦不类,也觉好笑。但是大红大绿,形象鲜明,文帝看见是必定无疑了。这一阵折腾,不觉天将破晓,他始觉疲困上来,和衣而卧倒在床上,头一搭枕便呼呼睡去。正酣之际,早饭送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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