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
今天是住读生们回家的日子,每次她都会和钱灵一起坐公交车回家,这次小麦却说:&ldo;你先回家吧,我在学校还有些事。&rdo;
&ldo;不会吧?&rdo;钱灵再次露出怀疑的表情,&ldo;你不是谈恋爱了吧?&rdo;
小麦尴尬地摇头:&ldo;怎么会!&rdo;
送走钱灵,她又在校园里等了好久。直到大多数同学都已离开,她才兴冲冲地跑过马路,看到店主大叔正在收银,秋收换上一身运动服,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风筝。
两人相视一笑,走出小超市,看着四周,确认没被其他人看到才跑向旁边的荒野。
秋收选择了一块平地,放眼望去只有遍地野糙,风筝是他自己做的,用的是店里废弃的材料,上面还画着好看的图案,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他悄悄地对小麦说:&ldo;这是按照你的眼睛画的!&rdo;
&ldo;瞎说!&rdo;
小麦嗔怪了一声,却吃吃地笑了起来,风筝上画的还真有些像自己的眼睛。
野地上的风很大,正适合放风筝。少年让她抓住风筝,他自己抓住线盘,就在他要小麦放手时,小麦大声喊道:&ldo;秋收,我们上一次放风筝,你却突然跑了,这次你还会跑吗?&rdo;
上一次----已是遥远的五年之前,他的那次逃跑,让小麦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ldo;不会!只要有你在,我永远也不会逃跑!&rdo;
少年忘情地喊出来,却让小麦有些尴尬,她沉下脸说:&ldo;不要说这种话!&rdo;
就在秋收感到羞愧时,她却放开手中的风筝,大叫道:&ldo;快点拉啊!&rdo;
他立即向后跑去,抬手把风筝拉起来,小麦跟着一路奔跑:&ldo;起来了!起来了!&rdo;
乘着一阵东风,风筝迅速抬起,他在一路放线的同时,反复提拉给予风筝力量,直到风筝完全飘在风中,反过来给手中的线以强劲的力量。
小麦仰头看着风筝,那个神奇的家伙,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鸟,飞翔在高高的云端。仿佛回到很小很小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跟着爸爸妈妈来到郊外糙地,看着风筝飞到很高很高的空中,好像接下来他们就会把她也系在线上,放到远离生老病死等人间痛苦的天国。
秋收把线交到小麦手中,让她也感受风的力量----这根细细的线上似有双无形的大手,正在不断向上抽动,源源不断地施加无穷的神力。她感觉自己在与天空对话,似乎能听到自己未来的命运。
至少,在放风筝的瞬间,田小麦感觉到了幸福。
最简单的幸福。
长时间仰着脖子,好不容易才低下头来,小麦突然看到空地外的马路边,站着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
&ldo;爸爸!&rdo;
小麦松开了手里的线。
差不多同时,秋收也看到了穿着警服的田跃进,立即就认出了他是谁,手中的线盘也坠落到地上。
刹那间,风筝,断了线。
就像一只被子弹打中的飞鸟,风筝急速地坠落下来,挂在很远的路边的树枝上。
风筝在枝头晃了几下,落在田跃进的身边,秋收也不敢去捡,低着头跑回了小超市。
老田冷冷地看着少年的背影,毫无疑问也认出了他---五年前被杀害的许碧真的儿子。
&ldo;爸爸,你怎么来了?&rdo;
待到老警察走到女儿身边,小麦才胆怯地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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